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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饿(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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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老头举着手,就要抓向林灵。

    “他就在你身后!”我大喊。

    “哦。”她回应了一声,突然一脸平静地看着我,完全不去管背后那老头。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弧线,竟然淡淡地笑了起来。

    身后那老头的手落在了她肩膀上,突然又快速地抬了起来,他的手像是被点燃了一般,整只手都燃起了蓝色的火焰。他嘴里发出一种嘶哑的叫声,身上冒出青烟来,好像很痛苦。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林灵笑了一下,立即拿出一张纸,用毛笔在上面画了一个怪异的图案,像是一张怪物的脸,两个圆圆的眼睛特别突出。

    画完之后朝我一伸手:“把手给我。”

    “啊?”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把我的手握住,直接放进嘴里给我手指咬了一口。我吃痛后立刻想要把手抽回来,心想她也被那老头感染了,见什么都吃。

    “不要动啦。”她见我缩手,直接把我的手死死拽住,在那张符上面点了两下。我注意看了下,刚好就点在那张怪物脸的两颗大眼珠子上。

    她把那张符放进了之前在地上画的图案中,又念了几句听不懂的咒语,我瞬间发现这屋里似乎比刚才要透亮了很多。

    念完后她突然一扭头,看向了老头的方向,愣了一下,显得很是惊讶。

    杨刚和牛儿虽然一直留着口水,一脸呆滞,但还好没有其他动作,可能因为站在那个屋角的关系。地上的长发青年就不一样了,现在已经状若疯狂,身上的绳子几乎都被他吞进了肚子里。现在已经站了起来,抓起桌子上的一卷卫生纸就往嘴里塞。

    我拉了林灵一把,问:“现在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先看看吧。”她嘴里说着话,眼睛却一直没离开过那个老头。

    老头手上的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灭了,他站在原地往我们这边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过来。最后他还是选择扭头走向了长发青年,但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好像对长发青年发疯似地撕咬卫生纸很是好奇,就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

    “孙子?”

    过了一会后,我突然听到那老头开口喊了一声,他的声音嘶哑刺耳,很吓人。随后他竟然转身,往后面走去。一直走到屋角,才又回过头来,看着长发青年。

    见长发青年还在啃咬,老头又转过身,在墙角转了几个圈,最后竟然有些迷茫地看向我和林灵。

    我很难形容他的那种眼神,就突然间觉得他其实并不是那么可怕,甚至觉得他好无助、好可怜。

    “把他拖到电视机那边去。”林灵指了指电视机的方向,那里刚好是与老头相对的另一个屋角。

    我“哦”了一声,走过去从背后把长发青年抱住,拖到了另一边的电视机旁。长发青年挣扎得很厉害,还来咬我的手,好几次差点被他挣脱。

    到了电视机旁边,他还在使劲挣扎,我感觉有些骑虎难下,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又听到那老头叫了一声:“孙子。”

    这声音就像来自地狱般诡异又渗人,前一刻还在疯狂中的长发青年瞬间就不动了,就像时间静止了一般愣在那里。然后我就看到他转过脸看向老头的方向,眼里的泪水流下来。

    “爷爷。”

    我终于松了口气,把长发青年放开。但又始终觉得哪里不对,看了看林灵,她也向我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爷爷……”长发青年很是激动,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慢慢地走向了老头的方向。我想过去阻止,林灵突然把我拉住:“没事的。”

    我这才发现老头的身影似乎淡了很多,变得有些半透明起来。他的样子也在变,变得不那么皮包骨头,变成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和之前不一样,现在的老头看着就让人感觉很平静、很温暖。

    “他死前的怨念化解了。”林灵低声说。

    “唉?”我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就化解了?到底什么情况呀?

    “爷爷……我对不起您。”长发青年边哭边走,来到老头面前,直接跪在了地上。

    老头伸手抱住了长发青年,也不说话,轻轻地摸着他的头。

    我心下突然有所触动,回想起小时候曾经因为踩倒了大舅爷家的麦苗,怕会挨打,就一个人躲在田埂边不敢回家。后来二婶和杨刚到处找我,找到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当时我饿又怕,就抱着二婶一个劲地哭,她就是像这样摸着我的头,静静地安慰我。

    长发青年的年纪看起来比我还大,但此刻哭起来却像个小孩,鼻涕眼泪流了一大把,“呜呜”地哭得一塌糊涂。

    我手上突然一痛,发现是林灵握住了我的手,她的手有点凉凉的,但很柔软。虽然被她咬过的手指真的很痛,但我还是忍住没说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老头突然朝我和林灵看过来,轻轻点了下头。接着他就越来越模糊,最后直接化成了一团青色的气体,消失不见了。

    长发青年哭得正尽兴,突然一脸茫然:“爷爷……”

    “你爷爷已经原谅你了。”林灵突然说。

    长发青年抹了一把鼻涕,猛地摇头:“不,他不会原谅我的。是我害死他的,我是杀人凶手。”

    我吓了一跳,拉着林灵往后退了一步,警觉起来。

    长发青年一脸痛苦,终于跟我们说起了他爷爷的事情。

    原来他叫马山,家里的女人都去得早,就他和他父亲,还有他爷爷。因为家里条件不是很好,他和父亲就去了外地打工。后来父亲因为一次事故去世了,他不想让爷爷太伤心,就没告诉爷爷,只说父亲在外面忙,暂时回不来。

    父亲的去世换来了一些补偿款,马山利用这些补偿款在外面和人合伙做生意,生活也渐渐有了些起色。本来只想着在外面努力多赚点钱,就是对爷爷最好的回报。但没想到当地派出所却打来了电话,说他爷爷死了。

    回来办丧事时,听其他人说起他才知道,原来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患上了老年痴呆症。有时候出去就找不到回家,还要其他人帮忙才能回来。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他爷爷出门,敲门家里也没人,邻居就报了警。打开门后才发现,他爷爷躺倒在厨房,已经死了很久了。他们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厨房的锅里装满了米和水,还有各种腐烂的生菜。

    后来又发现马老已经皮包骨头,检查后证明他是饿死的。经过猜测才知道,应该是老人饿了,像往常一样往锅里放了食物,准备做饭吃。但他却忘了该怎么把食物煮熟,于是每次饿了就又往锅里放米和水,就这样,不知道饿了多少天,锅里已经装满了生米和生菜,但他却一直都没有吃上,饿死了。

    知道真相后,马山整整三天没吃东西,他十分后悔,觉得是自己没有早点发现爷爷的病,把爷爷一个人留在家里才害死了他。

    他是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跟我们说的,说完后他双手捂着脸,哭得很伤心。我脑子有点乱,老人的遭遇让我真的很震惊,但我看到马山哭成这样子,又说不出到底谁对谁错。

    扭头一看,林灵似乎也是抹眼泪,她刻意躲过我的目光,对马山说:“其实你爷爷在看到你的那一刻,他就原谅你了。”

    马山突然把手拿开,一脸认真的看着林灵:“真的?”

    林灵点了点头:“嗯,他的怨念其实不是怪罪你,而是没有在死前看你和你父亲一眼。”

    马山突然嘴一瘪,又哭了起来。

    我看了看东南墙角,杨刚和牛儿竟然趴在了地上,急忙过去看他们怎么样,发现原来他俩原来只是睡着了。

    “还有个问题我想不明白。”林灵突然看着我:“这个鬼魂并没有那么强的怨念,甚至一般人都看不到,跟着你们可能是因为发现你能看到他,想要你帮他完成心愿。但以他这么弱的怨念,为什么会影响到你们呢?”

    我也一脸茫然,说我也不知道。她又问:“你们之前是不是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人,或者什么东西。”

    我突然想起了师傅给的那块玉牌,于是说:“玉牌算不算,我们用过玉牌驱鬼。”

    她一脸疑惑:“什么玉牌?”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看号码竟然是座机,接起后里面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你好,请问你是孙耀鲁的朋友吗。我们是x医院,孙耀鲁先生在医院不幸去世了,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他的家人,可以帮我们联系一下吗?”

    我脑子突然一片空白,孙耀鲁就是小灯,他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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