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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二章 榻前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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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炸声震耳欲聋,舒眉浑身打了个哆嗦,脑袋跟着浑混一片,她唯一念头,就是那些喷洒到自己面上的黏稠液体,还散发着血腥气味道。

    不用猜就知道,那一定是谁的鲜血。

    她本能地挣扎了一下,想探出头去查看现下的处境。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嘈杂的呼喝声。

    “闪开,闪开,谁人在这儿行凶?”接着,又是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舒眉知道救兵赶到了,心里稍稍安定来,顺势推开身上护住她的人,并轻声问道:“咱们安全了,你伤在哪里?”

    谁知问了两遍,那人一声不吭。不过,她能感受到身上承受的重量越来越沉。

    她顿时慌了神,涌进脑海里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人定是伤到了要害,身体都支撑不住了。

    想到这儿,舒眉强撑着身体,试图从那人身下钻出来,再把对方扶起来。可是,事无愿违,那人身体壮得很,根本不是她想怎么样,就能怎样的。

    她略一迟疑,扭过头朝四周喊了一声:“有人受伤了,谁来帮个手?”

    话音刚落,就有人奔到她的身边,接着,舒眉能明显感觉到身上压着的重量在减轻。

    “殿下,您伤到哪儿了?” 她把解救出来的护卫,上下打量着她,一脸惶急的表情。

    舒眉摇了摇头,转过身去查看护住她的人。

    一瞧不打紧,把她生生吓了一跳。

    这人虽然半张脸都被血迹所污,可她还是认了出来——此人不是别人,竟是小葡萄天天念叨的爹爹。

    亲眼见到对方受伤部位的惨状,舒眉心里一沉,颤声朝齐峻问道:“你不要紧吧?”

    齐峻双目紧闭,十分痛苦的样子,也不知听没听清她的问题。

    舒眉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帮他查看伤势。

    就在这时,旁边扶住齐峻的护卫叫道:“殿下,不好了,他面上脖上都在流血……”

    这声喊把舒眉吓得不轻。

    面部流血还好说,万一伤及了颈部,那可就不是好玩的。因为该部位有颈动脉,一旦止不住就要出人命的,而且,这时代没验血输血设备,失血过多会直接导致死亡。

    情况紧急,舒眉顾不上许多,冲过去推开那名护卫,就拿在齐峻脖颈处开始动作。

    只见她先压迫下颌骨角前下凹内的颌动脉。接着,又按压下颈部气管两侧,这样来回动作,齐峻脖颈处的血流似乎慢了下来。

    接着,她又吩咐丫鬟端砚按自己的指示,马上回府去取可以替代止血带的牛皮筋。

    自从那次,舒眉在大楚朝掀起了一场急救培训班以后。她便将急救需要的应急工具,备了一份随身带着。就是以防再次遇到紧急情况,好随时给人示范。

    只是谁也没料到的是,有一天她会用到齐峻身上。

    端砚刚要动身,突然旁边一道声音说道:“殿下,还是奴婢去取吧,她不会骑马,脚程慢得多!”

    舒眉一抬头,发现番莲护着小葡萄赶到了。

    “好吧!你赶紧去!知道我那些东西放在何处吧?!”

    番莲点点头,二话不说就从旁边一人手里夺过的缰绳。

    随着她的动作,舒眉朝那人身上望去。原来牵马的不是别人,正是齐峻的贴身护卫尚武。

    此时他已经被突发变故吓得呆住了。

    明明自己只落后了一盏茶时间的脚程,怎地等他赶到时,四爷就浑身是血地半伏在别人身上。

    更让他惊异的事,四夫人像变了个人似的,几句话的功夫,不仅替爷止住了血,还身手利索地替他包扎好了。

    这还是齐府后院那位温婉的四夫人吗?

    见尚武还怔愣在那儿发呆,舒眉气不打一处来,冲着对方喝道:“你还傻站在那儿作甚,还不赶紧替你们爷找个僻静地方,再到最近的药铺寻些田七之类的止血伤药!”

    尚武这才反应过来,给舒眉行了一礼,转身就按她的吩咐去安排了。

    把能安排上的人都打发走了,舒眉这才松口气,打算再查看一下齐峻的创口,就见一道熟悉的童声在耳边响起:“娘,爹爹这是怎么啦?”

    舒眉一抬首,大感头疼,同时心里暗暗叫苦:“我的娘额,小家伙这时跑回来作甚?”

    小葡萄还没等母亲回答,就一头趴在齐峻身上嚎了起来:“爹爹,爹爹,您怎么啦?别吓唬小葡萄。”

    孩子凄厉哭喊声,搅得舒眉心乱如麻,情急之下,她朝随侍在旁的丫鬟吩咐道:“端砚,你赶紧帮我把这孩子拉开,找人把他送回去。人命关天,别让他在这儿妨碍我施救……”

    她的话音刚落,端砚就过来拉小葡萄。

    谁知小家伙的牛脾气跟着上来,死乞白赖地不肯离开,说什么也要陪着他爹爹。

    就在舒眉被儿子脑仁发麻的时候,番莲终于赶回来了。

    经过重新一番包扎,随后,她在尚武的帮助下,把齐峻扶进临时找的轿里。等一切安排妥当后,才在她一声喝令下,由众人簇拥着,赶回了位于玄武湖边的府邸。

    再次睁开眼睛时,印入齐峻眼帘的,并非昏迷前舒眉那张焦虑不安的脸,而是小葡萄那张流着哈喇子的睡颜。

    虽然跟自己最期待的情景有出入,齐峻还是觉得心头微暖,接着,一只宽大的手掌从被衾里伸了出来,用袖口在儿子白嫩的小脸上擦拭了一番。

    被他的动作干扰,小葡萄伸出小手拍打了一下,嘴里还轻声咕哝了一句什么,换了一个面又沉沉睡去。

    轻轻叹息了一声,齐峻想起昨晚的一幕,还是觉得后怕。他下意识地拿手去摸自己脖颈部位——果不其然,那儿已经被纱布包得紧紧的。

    难怪他在睡梦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不仅如此,右边脸上还有种火辣辣的灼痛之感,仿佛被人煽耳光,肿成了馒头模样。

    不知会不会那里已经被毁掉了?

    自嘲地笑了笑,齐峻不由想起,在舒眉还未跟他分离时,曾好几对他这张脸怀着怨念。

    说是男人长一张白净的脸作甚?!

    当时,齐峻只不过以为,舒儿因自己肤黑而自卑。经历了这些年的风雨,如今总算明白过来,对方原来是嫌这张脸惹桃花。

    想起昨晚他被施救时,那双颤栗不停的小手,还有靠在自己身上,抖个不停的温软身躯,齐峻只觉一股暖流淌过心间。

    她还是在乎自己的!不然,也不会跟变了个人似的,声色俱厉地安排众人给他施救。

    想到舒儿昨晚强装镇定的指挥,齐峻心头又是一痛。

    这些年,她和小葡萄到底都经历过些什么,怎地处理起此类危机来,比他这个大男人还要来得条理分明,镇定自若?

    此念一起,齐峻的手掌忍不住摸向儿子的发顶。小家伙定是看望他久久不醒过来,自己累得睡着了。

    想到昨晚之前的事,齐峻不禁苦笑。

    从山东把乱党押解回京后,他还没等朝廷封赏,就马不停蹄地往江南回赶,一路上他跑死好匹良驹。

    没曾想刚一赶到,就遇到有人向舒儿动手。当时他想都没想就扑了过去。

    现下他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心有余悸。万一他在路上耽搁上半日,此时跟她岂不是天人永隔了。想到这儿,他身子经不住地抖了抖。

    突然,感觉怀中有什么在蠕动,齐峻垂下头来,发现儿子已经醒了。小家伙揉了揉他的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猛瞧。

    摸了摸腮边绑着的绷带,齐峻忍痛扯着嘴角笑了笑:“怎么?几天没见,就认为出你老子来了?”

    小家伙“哎呀”一声,就扑了过来。

    齐峻伸开双手一把接住,顺便一提把他拽到了榻上。

    “你累的话,就回自个榻上去睡,扑在这儿是什么一回事?”齐峻一脸正色地问道。

    小葡萄哪里肯依,扭捏着不肯听命,嘴上还振振有词:“不嘛!小葡萄就要在这儿陪着爹爹……”

    难得几次碰到儿子跟他撒娇,齐峻嘿嘿一笑,打趣道:“你这样的扑着睡,也不怕着凉,到时你母亲见到了,又要数落你。”

    小葡萄听了,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怕,不怕,母亲发现不了的。她都在门口徘徊一上午了,最后还是没有进来……”

    齐峻听了一怔,面上表情有些僵硬,又怕小家伙看出来,遂扯了扯嘴角,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就不会把她拉进来吗?”

    小家伙一脸委屈地控诉道:“儿子拉她了,只是,娘亲总会找些借口逃开,一会儿说外公找她,一会儿又说去厨下看药煎得怎样了。”

    齐峻心下一沉,面上有些讪讪地。

    随后,他压低声音对小葡萄问道:“爹爹不在金陵的这段日子,你葛伯伯没来看望母亲吧?!”

    小家伙摇了摇头,一脸懵懂地问道:“葛伯伯上哪儿去了?怎么回金陵后就没见过他了?”

    齐峻放下心来,一脸高深莫测地说道:“你葛伯伯有自己的亲人,哪能没事总围着你这小屁孩乱转……”

    小葡萄闻言,厥了厥小嘴,说道:“儿子知道,他府里还藏了位小哥哥,不知是不是他的儿子……”

    儿子的话惊得齐峻险些跳起来,不由问道:“你见过那孩子?”

    小葡萄就把那次争马的事,跟父亲讲了一遍。

    齐峻听说过,不怀好意地说道:“看你葛伯伯的年纪,指不定就是他的亲生子。毕竟,以他的年纪来讲,早就该娶妻生子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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