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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熙然的办公室位于邢队长隔壁,才在办公室坐下没多久,就听到门外邢队长和苏潜谈话,说他和宋浅是邻居,让他不要参与到对宋浅的问话中,就当避嫌。

    听到这话的时候,许熙然还没什么反应。他早就知道她搬了家。可是当他听到苏潜反驳说“我还不是家属”的时候,许熙然的眉头挑起来,这意思是,以后会成为家属?

    宋浅在同一天内第二次走进刑警大队,不同的是这一次是有着“嫌疑人”的身份的,虽然对方只说“协助调查”。不过她倒是很理解,毕竟案发现场时自己的家。

    接待宋浅的是一位姓苏的女警官,苏警官带着她走进一间办公室,宋浅抬头看看办公室的门牌,副队长办公室。转头疑惑地看了一眼苏警官,居然要副队长来问话,看来自己嫌疑不小啊。

    苏警官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视线,把人领进去又倒了一杯水,说一句“请稍等,许队长很快就过来”,就退了出去。

    宋浅接了水说过谢谢,就坐在沙发上等着。她打量了一眼这间办公室,一张办公桌、一个柜子、两张沙发,窗台上几盆植物,没有任何私人物品。宋浅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低垂着眉眼,双手捧着水杯放在膝盖上,水杯利落升起的袅袅热气扑在她的脸上,很快打湿了睫毛。

    副队长。是许熙然吧。宋浅想,想不到他要亲自审呢。

    等待了大概十多分钟,办公室的门推开,许熙然走进来。

    经过之前的发泄,宋浅再见到这张脸,虽然依然会失神,但也算能镇定地跟他对话了。

    许熙然走进来,回身关上门,坐到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看了宋浅许久才开口,“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宋浅蓦地抬起头看向许熙然,如果不是他身上那股完全不同的冷硬气质,一样的面容相似的语气,差点让她以为坐在自己面前的,是许蔚然!

    许熙然对上宋浅吃惊的面容时,心里一惊,怎么不知不觉竟用了以前许蔚然的语气?许熙然不自在地清清嗓子,想要重新问一遍时,宋浅回答了他的问题。

    “还可以。”一个人的生活,有时候也挺不错的。

    宋浅依然低垂着眼,不肯看他。她知道,那张脸对自己的影响太大,还是不要看的好。

    气氛有些尴尬。两个人都沉默下来,没有了话题。过了一会儿,依然是许熙然率先开口,“就是找你问几句话,你不要担心……”

    安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浅打断,“我知道。我理解。毕竟,也算是警察家属不是?”后面一句话带了几分自嘲的意味,应该加一句“曾经”的——曾经也算警察家属,可毕竟不是。

    宋浅的本意是,我的男朋友你的弟弟曾经是警察,我也算是警察家属。可许熙然却想到了刚刚听到的苏潜和邢队长之间对话,以为宋浅说的“警察”是指苏潜。

    “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我们开始问话吧。”许熙然的语气突然冷淡下来,像是谁惹他不高兴了一样。

    宋浅没有多想,点点头,表示准备好了。

    询问的问题不过是“你和死者什么关系”、“死者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家里”、“上一次见到死者是什么时候”这样的问题。宋浅按照事实,一一回答:吕薇甜在她的店里兼职打工,有时候下班太晚就让她留宿,至于上一次见到她,“已经是上个月了,我不经常在店里。”

    “最后一个问题,案发当天你在做什么?”

    宋浅想了一下,回答:“我那天早起跑步,然后吃早餐,后来去了超市,然后回旧宅取了东西,这时候超市送货员打电话我就赶回了紫馨苑,吃中饭,下午休息了一会儿去了银行,从银行回来不久就接到了高姐的电话,说吕薇甜遇害了。”

    许熙然想问的是死者遇害当天,也就是18号晚上,没想到宋浅理解错了,理解成了尸体发现当天,他只好再解释一次。

    宋浅这才知道自己误解了,“18号那天在家,哦,我是指紫馨苑,在家收拾东西,因为才搬过去,有些东西要归置一下。”

    许熙然已经从邢队长那里知道宋浅家曾经发生过的案子,点点头,“一整天都在家吗?下午6点到7点的时候呢?有谁可以证明?”

    “外卖。”宋浅觉得许熙然一句一句咄咄逼人太不讲情面,有些生气。

    许熙然自然也感觉到了她的不高兴,“你别生气,我这也是为了工作。”

    “你别生气,我这是为了工作。”“你再忍一忍,等我结束了这个任务就陪你。”“浅浅,你要懂事,我这儿工作呢!”……

    曾经许蔚然说的那些话突然涌进脑海里——她忍了她懂事了她不生气,可是他人呢?说好的结束这个任务就陪自己呢?到最后就只留下那样一栋空房子吗?连骨灰都没有自己的份!

    眼泪,自有主张地从她眼中流出来,滑过白皙的面颊,掉落在膝头,被柔软的布料迅速吸收。

    许熙然被她的眼泪吓了一跳,“你……你怎么哭了?我……我说错什么了吗?你别哭,我跟你道歉,你别哭了。”许熙然从办公桌后走出来,掏出一张手帕递给宋浅,“你不要哭。”

    宋浅看到递到眼前的手帕,想到许蔚然曾经也有一条一样的,哭的更厉害了。

    单向玻璃外,一直关注着询问室里情况的苏潜忍不住皱眉,“许队长这是说了什么,居然把人弄哭了?”

    邢队长却是笑了,“对着那样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不哭才奇怪吧?”

    苏潜:……

    宋浅哭得许熙然手足无措。这个女子是他弟弟的女朋友,对着自己时从来是面带微笑客气疏离,只有对着蔚然时,才会撒娇耍赖,也只有蔚然才会让她情绪如此激动。

    想明白的许熙然微微叹气,低着头回到自己的位子,静静地等她哭完。

    宋浅就是突然来了情绪,情不自禁地哭了出来。她以前从来只对着许蔚然哭的,却是第一次当着许熙然的面流泪。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宋浅慢慢止住哭声,拿了纸巾擦了眼泪,过了一会儿心情平和下来,才问许熙然,“许队长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许熙然很想说“没有”的,可是有些话不问清楚,怎么证明宋浅的清白?他迟疑了几秒钟,再开口就有些小心翼翼,“那个,不在场证明人……”

    “18日晚上大概六点多叫的外卖,七点半送到,那个时候新闻联播刚结束。19日和苏法医一起跑步后吃的早餐,中午也是,下午去了海城路的工商银行。”宋浅又把18/19两日自己的行程仔细说了一遍,还特意提了一次苏潜,以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许熙然皱眉,忍不住小声嘀咕:又是苏潜!

    宋浅不知道苏潜曾经有“还不是家属”,但是有“可能会成为家属”这样暗示性的言论,所以对于许熙然的皱眉她也不知道内涵。

    另一个房间里,苏潜正努力压下翘起的嘴角。邢队长看他那副得意的样子不忍心打击他,你不过是陪着人家跑了一次步,吃一顿早餐,现在她对面坐着的,可是和她男朋友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小心移情作用!

    经过这番询问和调查,证明宋浅的确与此案无关。

    被害人死亡已经接近48小时,案发也已经二十几个小时,整个案件看起来线索不少,可是疑点也颇多,而且,这些线索但看都很有用,凑到一起却没什么头绪。

    下午的会议中,警员们又带回了一些线索。

    死者吕薇甜在学校中除了“学霸”这个标签外,还有一个“高冷美女”的称号。因为长得漂亮身材也好,不少男生都追求过她,不过她从来不假辞色,都拒绝了,“不过她好像喜欢一位学长,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吕薇甜的一个舍友说。

    “另外还有人提到,周五那天晚上,就是18日晚上,学院给即将毕业的学生们办欢送会,到时候会有一个全体学生的舞会。”李警官翻着笔记本,把他们了解到的信息说出来。

    “所以,会不会这就是死者‘借’了宋女士的衣物的原因?”一个警员分析到。

    大家纷纷点头,觉得有可能。年轻人,为生计所迫不能谈恋爱,但是依然会想要给倾慕的人留下美好印象。

    小李警官等到朱警官发言完,也说了自己的调查结果。

    因为小区老旧,案发现场从楼门一直到马路上几百米的距离,都没有监控器,而且案发时间在下午6点到7点,大多数人都在家吃晚饭,没有人看到有提着行李箱的陌生人。

    “同时我们也排查了整栋楼的居民,大家只知道302住了一个单身女子,男朋友在爆炸中身亡,并不知道死者也曾留宿在此。”小李警官最后一句这里除了几个新来的毕业生,很多老警官都是参与过许蔚然爆炸案工作的,想到那个风华正茂的警察却被毒贩报复给炸死了,心中都是惋惜。会议室中一下子安静下来。尤其,这里还坐着一个当年受害人的亲哥哥。

    安静中,一阵“笃、笃、笃”敲击声格外清晰,邢队长顺着生意发出的地方看去,苏潜正皱着眉低头看什么,手中拿着一只笔无意识地在本子上敲击。

    邢队长皱眉,想要出声制止苏潜,话还没来得及说,许熙然出声了打破安静,大家就都转头看向他。

    “凶手是一个以上的男子,这样才能制服同样身高身体健康的吕薇甜。同时凶手具有反侦查能力,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指纹痕迹,并且能够在杀人之后打扫现场,可见凶手心里素质不弱。最后,凶手应该是一个熟人!”

    大家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不过,熟人?看到众人的不解,许熙然解释道:“连楼里的居民都不知道死者留宿,不是熟人是什么?”

    “凶手也可能是激情犯罪,临时起意呀!”小李警官还是不理解为什么非要是熟人。

    “不!就是熟人!”一直没有说话的苏潜,突然出声。

    敷衍了许熙然“有时间吃个饭”的邀请,出门时遇到了从对面房间出来的邢队长和苏潜。宋浅对他们点点头,邢队长也点头致意,倒是苏潜担心的目光让宋浅有些不知所措。

    这样来自异性的关心与担忧,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众人面前,宋浅没多说,勉强对苏潜扯扯嘴角。

    宋浅走出警察局办公楼的时候,心情已经十分平静,还不忘开走她上午留在警察局的车。

    一路凭着本能将车子平安驶进地下车库,锁好车子,无意间看到紧挨着自己停车位的那个空车位,又想到离开警局前苏潜关心的眼神,宋浅觉得世界真奇妙。

    买了这个房子已经两年多,在今年之前只见到过这位邻居一次。而现在,短短半个月,好像每件事似乎都绕不开他的影子。而且,宋浅觉得自己这半个月,过得比过去五年都精彩。

    宋浅醒来的时候天色以及黑了,睁着眼躺在床上,很快宋浅就适应了黑暗。她很早就知道,阴沉到极致的夜晚天空不是黑的,而是一种深沉的蓝,无边无际,笼罩着世间万物。

    小时候刚到孤儿院,宋浅怕黑不敢睡,孤儿院的保育员告诉她:夜晚是一只大鸟,张开羽翼遮住太阳,庇护所有圣灵,安然入睡。

    此后,宋浅再不怕黑夜,反而觉得,漆黑的夜色中,宽大的羽翼下,自己更加温暖更加安全。

    在床上躺到身体发僵脖子发硬,宋浅手肘撑着床垫起身,才坐起来就觉得眼睛一片模糊,额头也冒出了冷汗。

    连着午晚两顿没有吃东西,低血糖又犯了。在床沿坐了一会儿,等缓过来宋浅才出了卧室去厨房找吃的,走到一半,又回来了,她才想起来,最后两包泡面昨晚煮给苏潜吃了。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出常备的巧克力,掰下一块送进嘴里。巧克力在口中慢慢融化,宋浅从来吃不出电视广告上说的“丝滑香醇”,她只觉得满口的苦涩和黏腻。

    离天亮还很早,下午和晚上又睡了十几个小时,整个人都是油光黏腻的。从衣柜里拿出换洗衣服,去浴室把自己整理赶紧了,这才觉得从头到脚都是清爽的。

    吹干头发,捧着一杯水,宋浅坐在书桌前,开了电脑准备上网。等待电脑开机的时间,宋浅整理着有些杂乱的桌面,打印出来的纸张放一起,没看完的书夹好书签放回书架,没收好的包拿起来送回衣帽间。

    拿着包才走出两步,哗啦一下,包里的东西掉了出来。原来她拿起手提包的时候没注意,拉链没拉好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掉了出来。宋浅弯下腰将钱包钥匙纸巾通通捡起来放进包里,还有那个本来带去银行打算开保险箱存起来的装着画轴的盒子。

    因为撞击,盒子的锁扣被摔开,卷轴从里面掉出来。宋浅把卷轴重新搁进去放好,盖上盖子扣好锁扣。

    电光火石。

    宋浅终于知道自己心中的疑虑是什么!盒子!她周六上午回去拿东西的时候因为时间紧迫,其实只大致的看了一圈门窗水电有没有关好。只是在出门的时候发现原本整齐地摆在柜子上的盒子角度有些歪,她动手将盒子摆正后匆忙锁门离开。

    刚刚收起掉落地上的盒子时,宋浅突然想到,她当时摆正那个盒子时,那个盒子的锁扣也是打开的。她当时急着走,没有注意,随手就给扣下了。现在想起来,宋浅只觉得毛骨悚然!

    那个盒子放在柜子上面已经三年了,她只是在扫尘的时候拿起来清扫一下上面的灰尘,从来没打开过——毕竟只是一个替身。现在盒子的锁扣被打开,一定是有人动过了,总不会盒子成精了吧!

    宋浅握着手机,看着上午许熙然存进她手机里的号码,犹豫许久,手指点下返回键。

    想了一会儿,宋浅穿上外套出门。楼道里窗子应该是开着的,22楼走廊有有阵风吹过,有些冷。宋浅拽紧了外套拉链,走到苏潜门前抬手敲门。

    第一次敲,没人回应,停一会儿敲第二次,还没人回应,宋浅忍不住加大了力道敲第三次,依然没人回应。

    宋浅想了想,大概是晚上加班吧,明天去警队找他好了。这么想着就转身离开,进门前还回头看一眼,这才关上门回家。

    苏潜今晚的确是没有回家。

    下午的会议上,许熙然提出了关于嫌疑人的三点侧写,苏潜还是比较同意的。尤其第三点“嫌疑人”可能是熟人这一点,苏潜尤为赞同。当时一激动还拍了桌子。

    至于原因,会议上他用“直觉”二字换来了邢队长一对白眼和其他人的笑声,唯独许熙然,非常认真地看他,仿佛真的相信苏潜依靠的是直觉。

    会后各组侦察人员继续工作,此时法医能帮上的忙已经微乎其微,苏潜只好和涂然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等待消息。但是暂时帮不上忙不代表闲着。除了手头上的案子,苏潜和涂然每个人手里都还有两个卷宗,都是家属上访要求复检的。

    法医科的科长李远去上级部门学习进修,整个法医师就苏潜、涂然和叶子三个人。苏潜把要求复检的两个案子交给叶子,让她仔细查看。而他自己,依然对着本次案件的尸检结果研究。

    “师父你们知道吗?现在这个案子网上都上热门了。”叶子一边查阅资料,一边问苏潜和涂然。

    苏潜大脑正飞速运转着,只“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倒是涂然,对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怎么回事?小叶子,快说说。”

    “我刚才浏览了一下网页,理工大学的贴吧、bbs,还有理工大学微博下面,都炸锅了。理工大学的微博下面评论都近万条了。”

    苏潜点头,叶子说的并不夸张,在信息流通发达的现代,一条消息从北极到南极也不过只需几秒而已。有时候,苏潜真的怀念从前那种什么都很慢的年代。

    “网上都怎么说的?”涂然停下手中写字的笔,问他对面的叶子。

    “嗯,有说情杀的、有说抢劫杀人的,对了,还有说吕薇甜给人当情妇被正妻□□的!”

    听到这里,苏潜才抬起头,脸色十分不悦,“胡说八道!”

    叶子点着头,表示赞同,“我也觉得!那些人思想真龌龊!啊,对了,网上还有媒体给这个案子起了个名,叫……”叶子回想了一会儿,“叫‘倩女尸箱’。”

    “这都些什么乱七八糟!”涂然听了一会儿听到的都是些八卦,没听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低下头继续写东西。

    涂然写了几个字,就转头看苏潜,苏潜眼睛盯着显示器,一手握着鼠标点个不停,忍不住好奇问道:“苏潜你干嘛呢?”

    这是苏潜停了下来,对着涂然和叶子招手,“你们过来看。”

    “这什么?”涂然和叶子围在苏潜身旁,问。

    苏潜的电脑显示器上,并列显示着两张黑白照片,其中一张是案发后痕检人员拍下的吕薇甜的面部表情,另外一张是苏潜不知道从哪个网站下载来的电视剧照,也调成了黑白色。

    “你干什么?准备法医之外给人设计遗照啊?”涂然插科打诨。

    苏潜没心思跟他斗嘴,点开另外两个窗口,“这张,是吕薇甜的,”苏潜用笔在显示器上点点,又移到另外一张上,“这张,是我在网上找到的剧照。”

    说完又点开两张黑白照片的窗口,“因为吕薇甜那个面色青紫,可能会有些影响,我将两张图片都跳成了黑色。”苏潜问身边的两个人,“你们能看出些什么?”

    能看出什么?

    “什么也没看出来啊?”涂然说。

    苏潜深出一口气,不然真怕自己会一巴掌拍到涂然的脑袋上,“再仔细看,对比着看。”

    看了一会儿,叶子和涂然都有一种感觉,就是这两张照片上的表情有某些相似之处,至于哪里相似又说不出来。

    苏潜给他们提示,“剧照这张,是主人公被陌生人尾随她有所发觉回头看时的剧照。”

    “啊!我知道了!”经过苏潜的提示,叶子很快得出结论,剧照上的人此时的面部表情是害怕和恐惧,和吕薇甜的面部表情有很大相同。

    “虽然看不到吕薇甜的眼睛,但是直到她死亡,面部表情应该没有变过,这和这张剧照的表情是一样的”叶子说,“看这里,这里的肌肉弧度,非常相似。”

    苏潜点头,“书总算没白看。”一副“为师很欣慰”的样子。

    叶子吐吐舌头。

    涂然撇嘴,“装什么大尾巴狼!别卖关子,赶紧说!”

    被涂然拆穿,苏潜也不恼,认真地给涂然和叶子解释,“虽然每个人的面部容貌都不一样,但很多时候遇到某种相同的情境会有相同的反应,面部表情也很容易相似。吕薇甜和剧照中的产生的表情都是面临被害时产生的表情,所以会有很多相似。”

    涂然和叶子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苏潜继续说:“但是我在吕薇甜的表情上还看到了惊诧。”

    “这很正常呀,被陌生人闯入,是个人都会惊诧。”涂然觉得这没有什么,无论是谁看到家中出现陌生人都会惊讶。

    “不。”苏潜干脆地反驳,“这种惊讶的确表达了‘你怎么在这里’的情绪,但是吕薇甜的表情更多的像是,像是……”苏潜停顿下来,似乎在想要如何措辞,好半天才找到语言,“像是‘你怎么在这里,你不应该在这里’的感觉。”

    “对啊,凶手的确不应该在那里,那是宋浅的房子,除了宋浅和偶尔借住的被害人自己,没有人应该在那里。”涂然还是不太理解苏潜话里的意思。

    苏潜不知道要怎么表述,这种话在嘴边却无法表达的感觉,真的太差劲了。苏潜趴到桌子上,把头埋进胳膊里,一种深深的无力的挫败感袭上心头。

    他这个样子,别人也是无能为力。涂然对叶子偏偏头,示意她不要再围着了,自己拍拍苏潜的肩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因为观点想法不被理解,苏潜决定去抽根烟解解郁闷。

    凌城公安局办公大楼是一座右转90°的l形建筑,卫生间的位置恰好在拐角的位置,站在卫生间的窗口,恰好能看到夕阳照在字母较短的那一横上,阳光并不热烈,只是温暖。

    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窗户正对的是公安局的后院,里面种植了不少樱树杏树,樱花杏花都已经开放,一丛一丛的,花团锦簇。苏潜对着即将落下的夕阳,吐出一个又一个烟圈。

    整个人一副忧郁王子的形象。这是进来方便的许熙然的第一感觉。因着苏潜在会上赞同了他的“熟人作案论”,让许熙然对苏潜有了那么一点点点好感。

    洗完手用烘干机烘干水渍,许熙然走到窗边,看着不断往外吐烟圈的苏潜,觉得自己烟瘾也犯了。许熙然揉揉鼻子,不想开口跟苏潜要。自己从进来到现在那么大的动静,就不信他没听到。

    这可是许熙然冤枉了苏潜。许熙然大小也是个副队长,苏潜总部好连他上厕所都盯着吧。等到许熙然走到窗口,苏潜都没等他开口,就掏出烟盒扥出一支烟来递给他。

    许熙然自己找出打火机点上,两个人就这么站在窗前吐烟圈,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

    “你为什么觉得是熟人作案?”一支烟燃尽,许熙然终于开口问。

    “那你呢?你为什么这么觉得?”苏潜没有回答许熙然的问题,把问题抛了回去。

    “如果是陌生人,有两种可能,一种激情犯罪,一种蓄意谋杀。不论哪一种,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一个陌生人,她应该会尖叫吧。”

    苏潜点点头,“有道理。”

    “而且,你知道为什么居民楼里的人都没见过吕薇甜吗?”许熙然又抛出一个问题。

    “为什么?”苏潜从善如流,顺着他的问题接话。

    “因为从背影看,吕薇甜和宋浅有八分相似。”这是刚刚看过警员们搜集到的吕薇甜的资料后,许熙然得出的结论。

    “哦——”苏潜看了眼许熙然,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感叹。

    许熙然不明白他哦什么,不过也不打算明白,追问苏潜他觉得熟人作案的原因是什么。

    苏潜吐出最后一个烟圈,把烟头在窗台上按灭,扔进垃圾桶里,对着许熙然微微一笑,“因为直觉呀!”我都说过了,怎么许队长你没记住呢?

    苏潜踢踏着脚步朝外走,走出两步后又停下,回头看向许熙然,啧啧了两声,“许队长,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许队长,连自己弟弟的女朋友的背影都记得。”没少在背后偷窥吧。

    苏潜说完这句话,也不管许熙然面色如何,扬长而去。

    苏潜回到办公室因为噎住了许熙然,苏潜心情好了起来,哼着小曲继续对着资料研究他刚才的问题,全然不知许熙然对着他的背影咬牙后,露出神秘微笑。

    因为不再烦闷,工作起来就觉得时间过得特别的快,很快到下班时间,苏潜把最后一段资料看完,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苏潜不紧不慢地整理好资料文件,一一放进抽屉里锁好,这才拿了自己的包下楼。看看时间,刚好可以错过下班晚高峰。

    按下车锁,拉开车门,将手里的包扔到后座,抬腿就上了车,钥匙刚□□钥匙孔里,还没等发动车子,就听见有人喊他。

    “苏法医!”

    苏潜探出头往外一看,许熙然从办公楼里出来,朝自己这里走过来。苏潜转回头对着车顶翻一个大白眼,然后重新挂上笑容从车上下来,“哟,许队长,有事吗?”

    许熙然在苏潜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来,笑得一脸纯良,“苏法医,既然快要成为家属了,不如再避嫌几天?”

    苏潜一听这话懵了,啥意思?我们又没住一起,避嫌个屁啊避嫌,况且,不能见面还可以打电话、上网,能用的方式多着呢!

    想是这么想,苏潜是不会说出来的,而且他也明白,许熙然并没打算他真的不会和宋浅联系,只是想要表明一种态度。

    苏潜看着面前假模假式的许熙然,痛快地点头答应,“好啊。”然后从车里拿出自己的包,摘下钥匙关上车门,按下遥控锁锁上车门,准备跟许熙然告别。却又被他叫住。

    “那个,苏法医如果没有别的地方,我可以借个房间给你。”

    苏潜一脸懵逼。如果他的大脑有显示屏,上面一定是弹幕无数。苏潜转过头看向许熙然,一脸的难以言表的表情,“许队长,看见那根电线杆了吗?我比那个还直!”

    许熙然:……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在警局对面的酒店“将就”住了一晚,苏潜一早就精神焕发地走进警局大院,一手拿着一个煎饼果子,另外一手握着一杯豆浆。

    苏潜的包斜挎在肩上,一边走一边吃早餐,一口煎饼果子再喝一口豆浆,简直人生美味。

    在走上法医科所在楼层最后一层阶梯的时候,苏潜把最后一口煎饼果子塞嘴里,将手中的塑料袋随便一团,对着角落的垃圾桶一个三分投球,命中!

    刚转过墙角,苏潜就被没嚼完的煎饼果子噎住了。

    宋浅正站在办公室门口,背对着自己,她对面站着涂然在陪她说话,看到苏潜来到,对宋浅说了什么,宋浅转过头向后看,对着苏潜微微一笑,脸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苏潜觉得,自己掉进那两个梨涡里,出不来了。

    涂然看到苏潜傻傻的呆立在原地,心中翻一个大大的白眼,不得不出声喊他,“苏潜!愣着干嘛,人家宋小姐等你很久了。”

    苏潜这才回魂,刚想张嘴,就发觉嘴里塞满了煎饼果子,喝了一口豆浆快速咀嚼,不等嚼碎就把嘴中的食物咽下去,快步走过去,“你找我?”

    宋浅点头,目光从苏潜的嘴角移到他肩膀上,对着他领子上的警徽说,“有些事,觉得应该告诉你。”

    服务员端着托盘将一杯水和一杯咖啡分别放在苏潜和宋浅的面前,“二位请慢用。”说完退到一边,对坐在靠窗子的那对倩影中的女子露出同情之色,这姑娘上辈子倒了霉吧,居然和警察相亲,谁这么坑人呢?

    不知道自己成了陌生人眼中的倒霉蛋,宋浅正在同苏潜说她昨天夜里想起来的事情。

    “我想着,这条线索或许对你们破案有用,就过来告诉你。”宋浅没有说自己昨晚曾经去敲了苏潜的门。

    说起正事,苏潜收了他那副傻萌的样子,认真地听了宋浅的话,点头,确实很有用,什么都没动,偏偏动了那个盒子,看来真的是熟人作案。只不过,恐怕这熟人,不是冲着吕薇甜去的,而是冲着自己对面坐着的这个恬静的女子。

    苏潜让宋浅再仔细回想一下,会不会还有别的遗漏,宋浅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暂时想不起来。这条线索也不过是突然想起来的。”停了停,宋浅又说:“如果我想起来其他,必定告诉你。”

    苏潜咧开嘴笑得十分真诚,用力点头,毫不客气。

    两个人安静地对着喝完各自面前的一杯水,在距离上午八点还有几分钟的时候,苏潜还是忍不住问出了他心中的疑问,“宋小姐为什么将这条线索告诉了我,而不是许队长呢?”

    按理说,你们之间的关系或许更近一点才对。

    宋浅沉默了。

    苏潜有些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刻赔罪。而且他也不是笨人,很快就明白了其中大概不能对自己说出来的原因,十分认真的地对宋浅承诺,“放心,既然你信任我我一定会帮你。”这就是会以另外一种形式说出这条线索的意思了。

    苏潜说完看时间不早,付了钱匆匆离开早餐店,出门回了马路对面的公安局。

    只有宋浅,捧着空掉的杯子发呆。原来,居然是信任么?

    快步地回了局里,苏潜并没有立刻去把刚得到的线索告诉邢队长。他脑海中有些想法,需要证实一下。

    办公室的门窗敞开着,地面湿漉漉的,看起来像是刚拖完。苏潜走进办公室对抬起头想要打招呼的叶子摇摇头,竖起手指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屏住呼吸放轻脚步,走到正全神贯注看东西的涂然身后,用一根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尼龙绳套住涂然的头,勒在涂然的脖子上做了一个勒颈的姿势。

    脖子被异物勒住的涂然本能地挣扎,挣扎中回头看了一眼,恰好看到苏潜一脸的凶神恶煞,目光中透出冰冷的杀意。涂然整个人都呆掉了,瞪大眼睛半张着嘴,十分吃惊地看着苏潜,吃惊里还隐隐带有恐惧。

    此刻苏潜依然在用力勒颈,而且整个人都透着浓浓的杀意,好像涂然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

    涂然挣扎着,一手奋力地拉扯着苏潜的手,一手拽下套颈的绳子,怒喝:“苏潜!你疯了吗?!”

    这一声怒喝让被这变故惊呆了的叶子回了神,立刻过来拉扯苏潜,“老师!老师!你松手!”

    办公室里不小的动静惹来了隔壁的同时,看到这种情况都是一愣,然后立刻有人上前来,没费什么力气就把苏潜拉开,涂然捂着脖子低头猛咳。

    被人拉出办公室的苏潜已经恢复了他平常和气的样子,抬起腿想走进办公室,立刻被人拽住,生怕他一激动再做出什么不可控制的举动。

    涂然咳了半天缓过气来,拨开围着自己的人群,对着走廊的苏潜招手,意思让他过来。

    苏潜大摇大摆地走过来,还没等站稳就被突然起身的涂然一拳打到了肚子上,苏潜往后退了一步,扶着门框站稳。

    “五顿海鲜。”涂然揉着自己的脖子,说。

    苏潜笑着点头,“可以,再加十次烤串。”右手隐蔽地揉揉自己的肚子。

    涂然也笑了,向苏潜伸出一只手。苏潜向前走一步,也伸手,两掌相对,“啪”一声响,成交!

    周围的人都是好几脸懵逼地看向二人,不知道他俩这是作的什么妖。

    “没事没事,我俩闹着玩呢。”苏潜对着众人赔笑,“涂然陪我做个实验,没提前说。惊到大家,真是不好意思,等改天空闲我请大家吃饭。”苏潜知道自己理亏,立刻对着众人赔礼道歉。

    其他人看到当事人的涂然都不在乎,别的人也不好剁手什么,还是一个老警员说了两句,让他们下次收敛点。

    苏潜点头送走围观群众,将门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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