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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前世今世之人间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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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肚子饿了,又该喝奶了,说实话,这让心理是成年人的林秋月很不适应,无奈这个年代农村不流行喝奶粉,家里也没钱买好的,而且母乳对小孩的身体好,林秋月不得不忍受母乳的那种怪怪的奶味。

    平日里,她的奶奶和姑姑们没事就来看看她和妈妈,大家都夸她这小孩乖巧好养,虽然是早产儿,但是只是看着小了点。神奇的是,她除了吃喝拉撒的需求外从不哭闹,就连这些都十分有规律。

    后来大人摸清了她的习惯,到点就给她吃喝以及方便,如此连尿布都不用经常换洗,有人逗就笑,这一切不得不让人称奇且赞小小的她以后一定如何如何有出息。

    林秋月看到年轻的父亲照料自己时的小心翼翼,眉里眼里都是笑,不由得想起前世自己认为父亲重男轻女,不喜欢自己,因此跟父亲很疏离,很少跟父亲独处说话,在家基本粘着妈妈。

    现在看到年轻的父亲抱着自己,突然感到被满满的父爱包围,不由得很感动,对着她的爸爸年轻帅气的脸庞,她笑得很灿烂,很庆幸自己重生了,因为在前世时,林爸为了养家糊口拼命工作,繁重的体力活让林爸过早的衰老了,现在想起前世时父亲的白发,她突然意识到前世时自己有多么不孝,拿着父亲的血汗钱花用,还不认真读书。

    这一世,她发誓要让爸爸过上简单轻松的日子,快乐一生。父亲见女儿对自己笑得那么开心,乐得对母亲说:“明兰,妹对我笑呢!”这里父母兄长管女儿和妹子都叫妹,年轻的母亲也很开心,跟父亲一起哄小小的她睡觉。

    林秋月想起前世时听爸爸讲的他小时候的事,他说小时候他特别皮,只差上房揭瓦,林爷爷奶奶没少操心打骂。在林爸小学五年级时,因为她的大伯林爱党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就去拜了个木匠手艺师傅做学徒,学徒要在师傅家干满三年才能出师,还要自带口粮干农活。林爸家里因此少了一个壮劳力。

    林秋月爷爷奶奶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他们的名字依次是爱党、爱国、爱军和林凤,具有时代特色,林爸是其中的老二林爱国,因为人多,他们也做不到一碗水端平,自己只能理解,但心里总会不舒服,特别是林爸小时候吃的苦比别的兄弟多得多,受的教育也是最少的。

    林妈虽然在林爷爷奶奶偏心对待他们时嘴上跟林爸抱怨,但在外有什么不满都放在心里,妯娌这间相处的还是很和睦。好在林爷林奶虽然偏心,但还是比较明事理,外人来犯时还是一致对外,不会帮着外人欺负家里人。

    那时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制不久,大家都穷怕了,拼命耕田开荒种地,精心侍弄着那些田地,憧憬着有个好收成过上好日子。那时的农村人对田地有着很深的情结,因为一家人能吃饱穿暖全靠田地里长出来的庄稼了,刚分了田地的人们以为从此一代代人以后都要守着那些田地过完一辈子。

    林爸家里又养猪养牛,农活一大堆爷爷奶奶干不过来,小叔林爱军小姑林凤还很年幼而且当时林奶经常生病,林爷爷就叫林爸辍学回家干活,林爸没法子,只得搬着自己的板凳一边哭一边从学堂走回家。林爸十几岁时由于经常干农活,所以长得又高身板又结实,是他们兄弟三个中最高大帅气的。

    为了补贴家用,林爸经人介绍,冬天时就来林妈所在江姓河边大村落挑河沙挣钱,这种工作很繁重,就是冬天到了,有人开大船载河沙到很远的地方去买,需要劳力把满满俩大簸箕的河沙挑到大船上,人们迎着刺骨的寒风,踩着狭窄的船梯,把河沙挑上船,工钱还很低,但总比没有好。

    这种事一般的大人都吃不消,林爸却坚持干了好几个冬天。八十年代的严冬有多冷,是有空调有羽绒服棉服的现代人无法想象的,在那缺衣少食的年代,也不知道林爸是怎么走过来的。

    也是因为这样,林爸林妈在少年时就认识了,在长大后就结了婚,然后就有了林秋月。

    现在林爸林妈跟林爷林奶还没分家,林秋月记得前世时林爷林奶就不怎么喜欢他们一家人,从来没有主动帮助补贴他们,但在表面上还是很亲热。

    记忆中,林爷林奶就是不大喜欢林秋月,尽管他们只有她一个孙女,林秋月出生前大伯家已经有了两个堂哥,小堂哥只比她大九个月,而林妈却生了她这个别人眼中的赔钱货,这让林奶奶很失望,因为林妈之前爱吃酸肚子尖尖的怀相让他们以为是个男孩,老一辈重男轻女思想改不了!毕竟,在那时的农村,妇女在家中的地位取决于生了儿子。

    林秋月是农历十月中生的,这时林妈才21岁,林爸林妈同岁。

    今天是林秋月洗三的日子,家里要办酒。这里第一个孩子出生洗三无论男女都要办酒招待娘家人,娘家来人多少代表着产妇的脸面。

    一大早,林外婆一家除了林外公不好来其他都来了,林外婆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家住河边姓江,五个孩子的名字依次是建业、建设、建富、建明、明兰。林妈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女儿,所以,林妈家里人都很重视她,林外婆带领林秋月舅舅舅妈表哥表姐十八口人都来了,全家总动员,就为了给女儿撑腰,就怕林妈婆家见她生了女孩看低她。

    林秋月见到了前世时已经去世多年的大舅,二舅,再次感谢老天爷让她重获新生,记得前世大舅二舅他俩都被肝炎早早夺去了生命,一时之间所有的大人都被这恐怖的病弄的情绪紧张,林爸他们都去医院体检了一次。

    林秋月记得二舅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是家里的和事佬,林大舅被林大舅妈管得特别严不出头管事,所以一般有事都是林二舅牵头。林二舅去的早,那时他的两个儿子还没结婚,小儿子还得了小儿麻痹症从此离不开拐棍成了残疾人。林二舅家从此就散了,过年都没人回来。

    林秋月只记得二舅家的大表哥经常来家里借钱,林爸林妈也一直资助他们并且帮助他们在县里买房子付了首付。记忆中林二舅对林秋月特别好,看到林秋月来了总是偷偷给她零花钱还有好吃的,林二舅死的时候林秋月哭得很伤心!那时候刚好隔壁人家办喜事,一红一白成了鲜明对比!

    林二舅死后几年林大舅也去了,林外婆一家的凝聚力就彻底散了,两老晚年过得很苦!

    如今看到还健在的大舅二舅,小小的林秋月苦思怎么挽救大舅二舅的生命,不过所幸还有十几年时间。

    这里孩子洗三要父母双方辈分最高的长辈一起用艾叶熬的水给小孩洗个干净的澡,传说这样可以给孩子带来健康的祝福!可以好好洗澡,林秋月求之不得,她出生这么久都没洗过澡,感觉自己身上脏兮兮的,幸亏不是在寒冬腊月,不然洗三就受大罪了。

    林爸这边辈分最高的是他的奶奶,也就是林秋月的曾祖母,这里小辈管曾祖母叫婆婆,曾祖父叫宗公。

    由林外婆和林婆婆给林秋月洗三,三天了,身体总算有点劲了。洗澡的时候大人发现了林秋月身上有胎记,小小一点,长在心口的位置,大人也没在意,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这小孩有个胎记。

    这就让林秋月好奇起来,前世她可没有什么胎记。

    由于林秋月十分配合,让她舒服的洗了个澡,虽然被人围着看洗澡很羞耻,但是获得了围观群众一箩筐称赞,大家都说这孩子洗澡不哭不闹,白白嫩嫩的小胳膊小腿真有劲,一看就是个健康的好孩子以后一定有出息等等没有啥依据的赞美不要钱的往外冒。

    最后林秋月穿上外婆准备的柔软的小衣服放在妈妈旁边的小摇篮里舒服的躺着,黑黑的圆眼睛滴溜溜的转,其他人经过刚开始的热闹都去了堂屋嗑瓜子喝茶聊天了。只有林外婆和林婆婆还在房里聊天,两位老人同辈份一样大,年轻的时候是朋友。

    林秋月的大舅母是林婆婆死去的儿子的未婚妻,善良的两位老人不忍耽误人家姑娘,就商量着叫林大舅娶了她。林婆婆只有三个儿子养大成人了,林秋月爷爷是老大,所以林秋月还有二爷爷和小爷爷,小爷爷年纪跟林爸差不多。

    前世林秋月的宗公在她出生前一年去世,而林婆婆在她十岁时去世,因为贫穷和疾病,林婆婆一直过的很辛苦,林婆婆小时候爹娘死得早,她跟她奶奶祖孙俩相依为命,十几岁时,林婆婆的奶奶也去了,她就跟也是孤儿的林宗公组成了家庭。

    林宗公的父亲也死得早,他父亲的堂兄和另外一个混蛋趁孤儿寡母没有依靠,就把林宗公的母亲和妹妹都卖了,他跟母亲很快就失去了音讯,他妹妹被卖给别人当童养媳,所幸那家人家境不错,等他妹妹长大了生了孩子还跟林宗公家当娘家走动,林宗公被当牛做马使唤大。

    林宗公和林婆婆到一边去过后,正碰上吃大锅饭以及三年饥荒年代,饿死病死好多人,林婆婆生了很多儿女,最后只存活了三个,其中有好几个养到了两三岁还是病死了。

    记得从前,林秋月在小的时候,发现她的二爷爷和小爷爷一个叫银元一个叫铜元,她好奇就问:“婆婆,怎么从银元叫起啊!为什么不把我爷爷或者二爷爷叫金元呢?”林婆婆说:“你爷爷是关老爷生日那天出生的就叫关元,原来是有金元的,是你二爷爷银元的双胞胎哥哥,可惜他在三岁时病死了。”

    林婆婆的眼睛也因为那些孩子的死哭太多埋下病因到老时就因病看不见了,林秋月觉得可能是白内障。林婆婆熬过了天灾,孩子和丈夫的早丧,却没熬过亲情的缺失和人情的冷漠,以致没能安享晚年,最后一生要强不服输的她传说是喝煤油自尽了。

    那天林秋月他们一群孩子从学校放学回家,突然听说林婆婆去世了。林秋月深深记得,那时自己很不敢相信,那是一个冬日,她从无水干裂的池塘穿过,哭着奔向林婆婆待的地方,发现大人正在给林婆婆穿寿衣,老人闭着眼睛被人扶着坐在椅子上,神情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那是林秋月第一次直面亲近的人死亡。

    在林秋月九岁上三年级的时候,林婆婆上山拾柴火时摔了一跤,诱发旧疾,没有好好治疗,造成行动不便再加上白内障双目慢慢失明。她不能自理时,是在三个儿子家轮流住一个月。

    虽然老人很不愿在三个地方挪来挪去,但儿子们不想让自己的老母亲独自生活不好照料,非要把她接到一起生活。林婆婆不想让儿子们为难,就只好同意被人搬来搬去,这样过了不到两年就去世了。林秋月是林婆婆的曾孙女,她的小孙女林小妹比林秋月小几个月,两个小姑娘从小被比较着长大,林婆婆也更喜欢她的小孙女。

    看着这位如今健在的老人,林秋月有很深的愧疚,因为她小时候的不懂事,把林婆婆疼爱的小孙女以及她的小儿媳对林婆婆嫌弃的话告诉了她。林婆婆听了很难过,她一生不幸却很要强,她样样都去争取不比别人差,到老了却不得安生。

    林婆婆到她小孙女家住时,质问小儿媳为什么嫌弃自己,痛心自小疼爱的小孙女学她母亲嫌弃自己。小儿媳当然不承认,因为她不想背上不孝的骂名,就说她无事生非,诬赖自己,还问是谁说的,知道是听林秋月说的,然后小儿媳也就是林秋月小奶奶气冲冲来质问林秋月,林秋月一小孩子被吓怕了,就不敢承认是自己说的,至此以后,她的小儿媳和她的儿女就更加嫌弃林婆婆了。

    后辈哪个对她好不好,老人家自己清楚。

    那时林爸林妈一起外出打工,林秋月和弟弟住在林奶奶家,她没事最爱陪林婆婆聊天,听她讲那些往事。林婆婆说了她苦难的童年,还有在吃大锅饭被队上拿走的家产,那些都是她辛辛苦苦置的,还有她死去的那些孩子和林秋月没见过面的宗公。

    后来林婆婆总是说如果她的眼睛可以看见东西就好了,她宁愿折寿,瞎了双眼她活得很痛苦,说只有在林奶奶家住的日子舒服点,还说林秋月是个好孩子,只有她愿意陪她,听她讲古,也就是在聊天的时候林秋月不懂事说了她知道的事。

    事情是林婆婆小孙女跟林秋月玩的时候自己说的,可能是小孩嘴不严把家长的情绪外泄了,记得林秋月当时听了很气愤,还骂了她不该也嫌弃自己奶奶,还帮她回忆她奶奶是怎么对她好的。

    可是那时年纪不大的林秋月又总想起在两人起争执时林婆婆一直维护她小孙女时自己的委屈,想让林婆婆看看你的小孙女什么样,就把事情说了,没想到造成一系列风波,让林婆婆那么伤心难过郁郁而终,这成为林秋月上辈子最后悔的事!

    今生,林秋月想,林婆婆的眼睛她一定要帮她治好,让老人安度晚年,弥补前世的缺憾!

    林秋月的外公大舅二舅也是因为穷延误了病情最佳治疗时机而回天乏术。看着围着她的这几位曾经早早逝去,只存在记忆中的亲人,她非常感动,很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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