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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得失之间的强迫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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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特勤局打扰了归家计划的凌坷,这次终于坐上了飞往匡波星的航班,而且还是免费的,军部为新加入的凌坷少尉买了单,脱离了特勤局的魔掌,避免了被切片研究的命运,他心中终于放下一块石头。

    匡波星距离迪匙二十七光年,因为有直达的航班,只要二十个小时左右就能抵达,军部为他购买的是座舱票,不到半平米的狭小隔断也只能坐着看着窗外发愣,飞船刚刚离开星门,看着土黄色的迪匙星在视野中渐渐变小,凌坷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刚来迪匙的时光。

    自己算个异类吧,或许当初不来迪匙找工作,后来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如果上天再给机会一次选择,凌坷会不会仍然兴冲冲地前来,这个问题在他自己心中也不知道答案。

    伦斯联邦的免费供给政策施行以来,渐渐给联邦带来各种变化,比如,肯参加工作的联邦人,要么是为理想兴趣而工作,要么是为了信用点而工作,但没有了迫于生计而工作的人,在伦斯星团数百个种族里面,伦斯三族的工作效率绝对是名列前茅的。

    正如伦斯宪法所宣称的,每个联邦公民都有免于饥饿、疾病的权力,并拥有教育、人身安全、居住的权力,但伦斯宪法并没有规定:每个享受上述权力的联邦人,有必须工作的义务,因为智能演化程序的发明,使得智能机械可以轻易完成原本属于人的工作,科技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深刻地改变着联邦人的生活,而且,也不知道它将把联邦人带向何方。

    凌坷并没有通知父母自己回家的消息,想给他们一个惊喜,比起很多年以前的那种家庭关系,联邦社会现在父母同子女更像是朋友,而不是长辈和晚辈,一个婴儿出生以后,享受联邦政府的全额补贴,不需生父生母负担任何费用。

    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父母所能给予的是自己的人生经验,孩子所拥有的是比旧时代更加独立的人格和意识,凌坷的父母都是普通人,在教导方面也就同其他父母一样,无非好好学习,努力工作,不能整天沉溺玩乐之类的说辞。

    匡波星上面同样有很多的工作岗位提供,当然工资就比迪匙的标准低很多,毕竟迪匙星已经属于北部军区的物资星球,在级别上比民用星要高级。

    匡波是联邦最早开发的殖民星之一,直径5000多公里,属于体积较小的殖民星,资源种类比较单一,很快的,在联邦高速度的开采下被挖掘一空,不过,匡波气候地理条件不错,遂被联邦改为人口殖民星,目前匡波的人口在6亿左右,这在平均星人口2亿左右的联邦已经算高密度了,凌坷刚刚去过的库帕星才一亿出头而已。

    凌坷的父亲凌其达,母亲徐静都在当地的一家食品加工中心工作,这种工作平均三天才上四个小时,更像一种消遣而不是一份职业,在匡波星上面,年轻人学业完成后,多半是不工作的,有的人直接去享受免费福利宅在家里,有的人找一份短期工,挣到钱就去尽情玩乐,花光了就再打工。

    凌坷到达的这天,正好是父母都在家的日子,凌坷已经离家两年了,见面自然还是有些惊喜,凌坷得知父母一切都好,无外乎工作,会友,消遣等等。

    当母亲问题凌坷这两年的经历时,凌坷竟发现不知从何说起,尤其是后面这一段,简直就是一部历险记,看着父母安于平淡的日子,心中决定还是不说为好,不过,转为正式军职升职少尉的事情,还是约略说了。

    “哦,正式军人了啊,有没有危险?会不会到前线?”

    父亲对军队事情根本不熟悉,只是感觉上认为前线会有危险,当凌坷告诉他只在后方工作以后,凌其达嗯了一声,继续摆弄他那堆花花草草。

    “你准备还要工作几年?你应该存了不少钱吧?该找个女朋友了。”母亲徐静叮嘱道。

    “嗯,知道。”

    “还准备呆几天?你还要见见你的同学朋友吧?”

    “嗯,是”

    军部仅给了凌坷三天的假期,第一天在家里陪父母,第二天去见了见原来的玩伴和同学,有一些已经不在匡波了,当然,这是少数,大多数还是老样子,同凌坷毕业离开时,没什么变化。

    有的结了婚,大部分还是单身,貌似还没有玩够,他们的话题也是游戏,旅行,追女之类的,还有就是哪种工作挣信用点多,哪种工作比较轻松等等,凌坷渐渐被冷落在一旁,插不上他们的谈话。

    凌坷的注意力被窗外一群呼啸而过的孩子吸引过去,这些无忧无虑肆意释放自己天性的儿童或许才是最幸福的,他们身上有着联邦的未来。

    时光前行,这些孩子终究有一天会长大,然后,就变成眼前这些人?如果莫斯人进攻匡波,这些朋友们中能拿起武器抵抗的人会有几个?那数字一定会少的可怕。

    大堂屏幕上播放着无聊的娱乐节目,凌坷知道,联邦的超光速奇点链路很稀缺,一个星球的节目讯息绝大部分都以本星为主,只有涉及到本星政策改变的情况才能使用超光速链路。

    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就如凌坷的过去生活一样,他就是因为这种生活太过无聊才萌发了前往迪匙的念头,他想趁着年轻多看看这个世界,不过,自从莫斯人偷袭,自从遇到了艾芸,一切都变得无法控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最初不过是想多挣点信用点花花,后来被高薪诱惑加入军职,联邦正式的军职要干满3年才能退役,刨去参加瀚博学院的一年时间,本来打算在迪匙通讯联队混满年头退役的,不过,这次关系被转到军部,搞不好就要到前线去,这可是凌坷一直极力避免的,他又不是那个像打了鸡血似的风涛,干嘛要用自己的小命冒险。

    要么就是平淡到无聊的免费生活,要么就是打生打死的战火纷飞,这其中就没有凌坷所想象地正常一点的生活选择,不是我出了问题,就是这联邦出了问题。

    凌坷知道联邦一直很缺兵员,不是因为人口基数不够,而是因为大部分年轻人不愿意冒生命危险,在匡波星这种环境,能产生参军的想法那一定是疯子,大家这样过,我也这样过。

    从凌坷读过的联邦历史书上可以感到,现在这几代人比起联邦黄金百年时期的联邦人,少了锐意进取,多了享乐沉迷,或许联邦议会认为这就是公民的幸福?

    承蒙艾芸的努力,凌坷终于暂时摆脱了被研究的命运,此时终于感到一丝轻松,不过,他仍觉得有一股烦闷在心头挥之不去,那个所谓的联邦战时特别法案,让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今天是我,明天也可以是任何人。

    这项方案从联邦成立之前就开始施行,由于伦斯联邦这些年边境一直战事未停,所以历经二百多年仍旧没有废除,要说伦斯联邦的政权早已坚固稳定,不会再有被灭族的危险。

    也许有什么特殊的理由,这项法案到今日仍会实行,每个人都希望掌控自己的命运,但这个法案每存在一天,普通人掌控自己命运的希冀就是个笑话。

    凌坷曾经很爱财,到今天仍是这样,但如果给他个机会让他选择,在巨额奖金和废除法案之间,他很可能会选择废除战时法案,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当无法摆脱的命运袭来之时,个人的内心是如何的脆弱无助。

    无论是结束战争,还是说服最高议会下令废除法案,这些选择对他来说都太遥远了,凌坷自己认为可行的办法,就是尽力提升自己的实力,社会地位也好,能域值也好,如果达到一定的程度,或许就能摆脱任人宰割的状况。

    凌坷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像艾芸一样,当自己不愿意的意志要强加己身时,也能双眼一瞪怒吼:

    “你敢!”

    这……才是自由的人生。

    …………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坐在离开的飞船上,看着渐渐远去的家乡,竟发现自己没什么留恋的心情,想起艾芸那忙碌的身影,也许生命就是用来尽情挥洒的,绚烂之一瞬就胜过平凡的漫长,这也许是生命的另一种含义,凌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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