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踩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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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年关，街道两旁好些生意不景气的铺子已经关了门，虽然夏家的如意坊也早早歇了生意，但却绝对不是因为客人少。
这一个月来，如意坊的生意可谓是蒸蒸日上，虽然里面的东西比之一般的铺子里的要贵上不少，但耐不住东西真是顶顶好，何况那些官户家和商家小姐又不在意那点银子，这进项可想而知。
但如此干脆利落的歇业，却是柳氏的主意。
也是！毕竟是自家在京城中第一次过年，自然是要重视一点，早早准备着。
厨房里，姚厨娘正在清点着年货。她平素虽然喜欢板着张脸，但却是外冷内热的性子，这会儿用手拨弄着那堆放的一地的事物，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的松散开了。
“坏了！这黄纸忘了买！”
“什么？”一旁与她一起清点的李嬷嬷探过头来问。
这府中就她们二人年纪稍大一些，平时无事时也能在一块儿说说话，这一来二去，关系自然要亲密一些了。
“就是‘踩岁’用的黄纸！瞧我这记性，去时分明记着要买的！”说着将捞起胸前系着的宝蓝色麻布围裙擦了擦手，朝外头看去。
“我看天还早，我这里也走不开，左右不过几步路，便叫三月去吧！”
这“踩岁”是京城里的风俗，要在院内将芝麻秸粘上用黄纸卷成的元宝形，捆成一捆，然后全家人用脚将其踩碎，以“碎”谐“岁”，并借用芝麻开花节节高的吉祥寓意，祝愿家道兴旺的。李嬷嬷在江州从来没有这样的风俗，但见她这般焦急，便急急道，“那行，你去唤吧！”
三月这时正在厨房外的院子里看阿大劈材，一双耳朵冻得红通通的，一边看一边鼓掌，众人只知道阿大和阿二是一对双生子，但却不知道他们原先是有一个妹妹的，只是早早夭折了。这会儿看到三月便像看到自己妹妹一般，见她高兴，那斧头甩得更有力起来。
“三月！过来！”姚厨娘看到那一抹嫩黄的小身影，喊道。
“姚姑姑，什么事儿啊？我正看阿大哥哥劈材呢！”三月蹦蹦跳跳小跑着过去了，速度虽快，可脚下稳着呢！
这身新衣服可好看了，她才舍不得摔倒弄脏了。
待到姚厨娘将事情说清楚了，又从衣袖里掏出一串铜板递给她，她才接过笑嘻嘻的说，“太好了！小桃姐刚好要去绣坊拿订制的绣鞋，我和她一起去！”
“你这丫头！别给你小桃姐惹事！”姚厨娘也是真疼这丫头，听她这么说又从腰带里抠出了指甲盖大小的半两银粒子，这是她攒的私房钱。
要说她们这些卖了身的人，是没有工钱可以拿的，只盼望着主人家心善些，能不愁吃不愁穿便已经是烧了高香了，但夏家待下人是真好，不说不会动辄打骂，就连饭菜也是常常见着油荤，每一季还有一身新衣裳，逢年过节能拿些赏钱！
三月的赏钱早就拿去买零嘴儿去了，她一介老婆子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不如给她们去吃耍。
“拿着买些吃食吧，记得给你小桃姐买几方糕点，她平日里照顾你不少！”
三月连连后退好几步，“姚姑姑的银钱我不能拿，您自己还有要用银子的地方呢，我不馋嘴的！我先走了！”说完扭头就跑开了。
这丫头，还说不馋嘴呢！是谁每日都要去门口侯着卖糖葫芦的来，去买一串糖葫芦的！
姚厨娘看着三月越来越远的背影轻笑着摇摇头，转身回厨房里去了，年关将之，她的活可也不轻松呢！
这厢三月已经和小桃出了门，小桃见时间还早，便先陪着三月去了集市，因为“踩岁”是京城里的风俗，因此这黄纸随处可见，不消一会儿功夫便买好了约莫手掌大小的厚厚一沓黄纸。
说是黄纸也不尽然，小桃接过三月怀中的黄纸一看，倒是有些像牛皮纸，摸起来比一般白纸要厚，很光滑，是一种稍稍暗沉的黄色。
“这么一点就要一串铜板？这比小姐写字作画的白纸还要贵上一些呢！”小桃咋舌。
“虽然是贵一点，但终归买的不多，且一年只需买一次便可，这样一想也不算什么了！若是在贫苦些的人家，也有用一些布料头子的，‘踩岁’过后还可以捡起来洗洗，留着日后做补丁用，左右也只是讨个喜气。”
小桃听了点点头，也不在说些什么，二人便径直向那绣坊走去。
前几日那顾姐儿又不知从哪里得来一匣子细碎的宝石，要说珍贵也是珍贵，那一匣子宝石个个都通透，颜色又正又丰富，乍一看都能晃瞎眼！
就是那些个宝石实在是太过细碎，又奇形怪状，大部分都是黄豆大小，连指甲盖大小的都少见呢！因此也做不成其他的首饰，实在是鸡肋的很！
想来是小姐给那顾姐儿设计的耳坠儿讨了她的欢心，将那一匣子宝石赠了一半给小姐，就像看看小姐能不能将这些宝石派上用场。
这不，小姐琢磨几日后便想着可以将这些宝石一一缝在鞋面上，待到行走间不时露出那小半个鞋面，在阳光下反射五彩斑斓的色彩，那才叫好看呢！
到时候肯定能叫那些京城贵女们争相效仿的！
刚进这绣坊大门，便有一位看上去很精明能干的姑娘从柜台后面迎来，小桃来过好几次了，她们也算相识，见到小桃身后年纪不大的三月时，也友好的笑了笑。
“小桃姑娘这是来拿绣鞋了？”那姑娘问。
见小桃点头，便笑眯眯的将人请到后院。她行事到也周全，也不忘让人给堂屋里侯着的三月上一杯热茶水。
“这双鞋可是费了绣娘好大的力气！”那姑娘笑着说，“连我们绣坊的蜡烛都用了不少呢！”
“怎么？你们绣坊的绣娘可是技艺高超，不会连这么点事儿也耗费了许多时间吧！”小桃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生气。
“那倒不是，只不过呀，你家小姐的这双绣鞋可不能在白日里绣，否则我们绣坊的绣娘眼睛还要不要啦！只好晚上点了幽暗的蜡烛，熬了几夜才算完工呢！”那姑娘从后院屋子里拿出一个包裹，递给小桃，小桃打开一看，那双鞋鞋面上绣着各色宝石，果然是璀璨夺目，巧夺天工。
“你们绣娘手是巧，连固定的线也看不出来呢！”小桃满意的笑了笑，又将这双鞋细细包好。
要是小姐看到了一定会很喜欢的！
“只是不负所托罢了！”那姑娘听了连连摇手谦虚道。
回到堂屋时三月已经将那杯茶喝的差不多了，便起身跟着小桃出了门，准备回府。谁知没走两步就听到不远处有几个小童嚷嚷着。
“我跟你们说，今年呐！沈将军会回京呢！”
“净瞎说！沈将军哪年年关回京了？定是你说出来骗我们的！”旁边的小童不信，对那撒谎的小童做了个鬼脸。
“不信拉倒！我娘是官爷家雇的浣衣女，听官爷说的！到时候沈将军回京了，你就知道我有没有撒谎了！”那小童似乎也急了，说完还哼了几声。
虽说京城是在天子脚下，可这些官家的事情离她们实在太远了，因此三月也没有在意，可是却见前面走着的小桃停下了脚步，将那小童的话听个完整后，才急匆匆的往回赶。
路上似乎再也没有心思同三月说话了。
将近年关，街道两旁好些生意不景气的铺子已经关了门，虽然夏家的如意坊也早早歇了生意，但却绝对不是因为客人少。
这一个月来，如意坊的生意可谓是蒸蒸日上，虽然里面的东西比之一般的铺子里的要贵上不少，但耐不住东西真是顶顶好，何况那些官户家和商家小姐又不在意那点银子，这进项可想而知。
但如此干脆利落的歇业，却是柳氏的主意。
也是！毕竟是自家在京城中第一次过年，自然是要重视一点，早早准备着。
厨房里，姚厨娘正在清点着年货。她平素虽然喜欢板着张脸，但却是外冷内热的性子，这会儿用手拨弄着那堆放的一地的事物，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的松散开了。
“坏了！这黄纸忘了买！”
“什么？”一旁与她一起清点的李嬷嬷探过头来问。
这府中就她们二人年纪稍大一些，平时无事时也能在一块儿说说话，这一来二去，关系自然要亲密一些了。
“就是‘踩岁’用的黄纸！瞧我这记性，去时分明记着要买的！”说着将捞起胸前系着的宝蓝色麻布围裙擦了擦手，朝外头看去。
“我看天还早，我这里也走不开，左右不过几步路，便叫三月去吧！”
这“踩岁”是京城里的风俗，要在院内将芝麻秸粘上用黄纸卷成的元宝形，捆成一捆，然后全家人用脚将其踩碎，以“碎”谐“岁”，并借用芝麻开花节节高的吉祥寓意，祝愿家道兴旺的。李嬷嬷在江州从来没有这样的风俗，但见她这般焦急，便急急道，“那行，你去唤吧！”
三月这时正在厨房外的院子里看阿大劈材，一双耳朵冻得红通通的，一边看一边鼓掌，众人只知道阿大和阿二是一对双生子，但却不知道他们原先是有一个妹妹的，只是早早夭折了。这会儿看到三月便像看到自己妹妹一般，见她高兴，那斧头甩得更有力起来。
“三月！过来！”姚厨娘看到那一抹嫩黄的小身影，喊道。
“姚姑姑，什么事儿啊？我正看阿大哥哥劈材呢！”三月蹦蹦跳跳小跑着过去了，速度虽快，可脚下稳着呢！
这身新衣服可好看了，她才舍不得摔倒弄脏了。
待到姚厨娘将事情说清楚了，又从衣袖里掏出一串铜板递给她，她才接过笑嘻嘻的说，“太好了！小桃姐刚好要去绣坊拿订制的绣鞋，我和她一起去！”
“你这丫头！别给你小桃姐惹事！”姚厨娘也是真疼这丫头，听她这么说又从腰带里抠出了指甲盖大小的半两银粒子，这是她攒的私房钱。
要说她们这些卖了身的人，是没有工钱可以拿的，只盼望着主人家心善些，能不愁吃不愁穿便已经是烧了高香了，但夏家待下人是真好，不说不会动辄打骂，就连饭菜也是常常见着油荤，每一季还有一身新衣裳，逢年过节能拿些赏钱！
三月的赏钱早就拿去买零嘴儿去了，她一介老婆子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不如给她们去吃耍。
“拿着买些吃食吧，记得给你小桃姐买几方糕点，她平日里照顾你不少！”
三月连连后退好几步，“姚姑姑的银钱我不能拿，您自己还有要用银子的地方呢，我不馋嘴的！我先走了！”说完扭头就跑开了。
这丫头，还说不馋嘴呢！是谁每日都要去门口侯着卖糖葫芦的来，去买一串糖葫芦的！
姚厨娘看着三月越来越远的背影轻笑着摇摇头，转身回厨房里去了，年关将之，她的活可也不轻松呢！
这厢三月已经和小桃出了门，小桃见时间还早，便先陪着三月去了集市，因为“踩岁”是京城里的风俗，因此这黄纸随处可见，不消一会儿功夫便买好了约莫手掌大小的厚厚一沓黄纸。
说是黄纸也不尽然，小桃接过三月怀中的黄纸一看，倒是有些像牛皮纸，摸起来比一般白纸要厚，很光滑，是一种稍稍暗沉的黄色。
“这么一点就要一串铜板？这比小姐写字作画的白纸还要贵上一些呢！”小桃咋舌。
“虽然是贵一点，但终归买的不多，且一年只需买一次便可，这样一想也不算什么了！若是在贫苦些的人家，也有用一些布料头子的，‘踩岁’过后还可以捡起来洗洗，留着日后做补丁用，左右也只是讨个喜气。”
小桃听了点点头，也不在说些什么，二人便径直向那绣坊走去。
前几日那顾姐儿又不知从哪里得来一匣子细碎的宝石，要说珍贵也是珍贵，那一匣子宝石个个都通透，颜色又正又丰富，乍一看都能晃瞎眼！
就是那些个宝石实在是太过细碎，又奇形怪状，大部分都是黄豆大小，连指甲盖大小的都少见呢！因此也做不成其他的首饰，实在是鸡肋的很！
想来是小姐给那顾姐儿设计的耳坠儿讨了她的欢心，将那一匣子宝石赠了一半给小姐，就像看看小姐能不能将这些宝石派上用场。
这不，小姐琢磨几日后便想着可以将这些宝石一一缝在鞋面上，待到行走间不时露出那小半个鞋面，在阳光下反射五彩斑斓的色彩，那才叫好看呢！
到时候肯定能叫那些京城贵女们争相效仿的！
刚进这绣坊大门，便有一位看上去很精明能干的姑娘从柜台后面迎来，小桃来过好几次了，她们也算相识，见到小桃身后年纪不大的三月时，也友好的笑了笑。
“小桃姑娘这是来拿绣鞋了？”那姑娘问。
见小桃点头，便笑眯眯的将人请到后院。她行事到也周全，也不忘让人给堂屋里侯着的三月上一杯热茶水。
“这双鞋可是费了绣娘好大的力气！”那姑娘笑着说，“连我们绣坊的蜡烛都用了不少呢！”
“怎么？你们绣坊的绣娘可是技艺高超，不会连这么点事儿也耗费了许多时间吧！”小桃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生气。
“那倒不是，只不过呀，你家小姐的这双绣鞋可不能在白日里绣，否则我们绣坊的绣娘眼睛还要不要啦！只好晚上点了幽暗的蜡烛，熬了几夜才算完工呢！”那姑娘从后院屋子里拿出一个包裹，递给小桃，小桃打开一看，那双鞋鞋面上绣着各色宝石，果然是璀璨夺目，巧夺天工。
“你们绣娘手是巧，连固定的线也看不出来呢！”小桃满意的笑了笑，又将这双鞋细细包好。
要是小姐看到了一定会很喜欢的！
“只是不负所托罢了！”那姑娘听了连连摇手谦虚道。
回到堂屋时三月已经将那杯茶喝的差不多了，便起身跟着小桃出了门，准备回府。谁知没走两步就听到不远处有几个小童嚷嚷着。
“我跟你们说，今年呐！沈将军会回京呢！”
“净瞎说！沈将军哪年年关回京了？定是你说出来骗我们的！”旁边的小童不信，对那撒谎的小童做了个鬼脸。
“不信拉倒！我娘是官爷家雇的浣衣女，听官爷说的！到时候沈将军回京了，你就知道我有没有撒谎了！”那小童似乎也急了，说完还哼了几声。
虽说京城是在天子脚下，可这些官家的事情离她们实在太远了，因此三月也没有在意，可是却见前面走着的小桃停下了脚步，将那小童的话听个完整后，才急匆匆的往回赶。
路上似乎再也没有心思同三月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