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不知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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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时茶杯时间后，慕云嫣彻底成为了众人眼中钉肉中刺。由于他们种种的遐想扭曲，慕云嫣已经成功晋级为了水性杨花的女人。在整个大理寺，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她看上了卫风，不知道卫风信不信，反正被他们整天闹得连她自己都相信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慕云嫣一面每天在大理寺重复着同样的工作，一面暗中偷偷观察卫风的一举一动，还要面对一群老头的恶意的语言攻击。
所幸他们对她还是有几分忌讳，毕竟是皇上亲自点的官，他们最多也只能冷嘲热讽，小事上欺负一把，不敢把事情闹大。
反而是慕云嫣整天陪着他们斗智斗勇，却还不见卫风有动作，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就在她暗自琢磨着要不要搞一点什么事情来的时候，终于发觉了卫风的异常。
如往常一般，申时大伙儿已经走的差不多，而卫风却已经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与此同时她也发觉林音樊似乎也没有离开，她直觉这将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她若无其事地一如既往跑去向林音樊道别，离开大理寺后，却没有直接回去，而且静静地躲在暗处注视着大理寺的门口。
天色渐渐晚了，天空还有一丝血色残阳，霞光般将漂浮的云层染红，抬头望去，竟像是着了火似得，美不胜收。等了一会儿后也不见卫风与林音樊出来，慕云嫣便唤出赤焰，交代他买了一袋芙蓉糕来，一面吃一面等。
无论何时何地，她总不会亏待自己的肚子。
又过了一会儿，夕阳落尽，天色暗了下来，慕云嫣蹲得腿有些发麻，还不见有人出来，她便往大门走去。
这时卫风从大门出来，慕云嫣心里一惊，正想躲避，然而卫风却是往相反反向而去，根本没有看到她。
慕云嫣松了口气，忙轻手轻脚地跟上去。
走到街上后，慕云嫣便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他的脚步不快不慢，似乎全然没有发觉身后有一个尾巴。
不久他走进一条较为冷清的街道，慕云嫣四处张望着这条路，发现周围都是一些大大小小的官员府邸。她想，卫风的目标肯定就是其中一个。
继续跟在卫风后面，慕云嫣心头感觉到一丝怪异，然而不容她多想，卫风已经拐进一条巷子里。由于那一晚在巷子险些丧命，慕云嫣至今对这偏僻昏暗的环境有些恐惧，但想了想，还是压下心里的胆怯，快步跟上卫风。
在巷子里走了一段路，四周安静得骇人，慕云嫣忽然停下脚步，目光森然地望着卫风的背影。
她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凭卫风的身手，不可能没有发觉她的跟踪，他是刻意把她引到这里来的！
这么一想慕云嫣身上惊出一身冷汗，但随即想到赤焰，又放下心来。
再看卫风，不知何时也停下来了，背对她负手站在前方，忽然一声低笑，“怎么不继续走了？”
卫风转过身，阴柔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鬼魅，即便隔得老远，慕云嫣也能感受到来自那双眼睛里的阴冷与戾气。
她压下眼底的寒意，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提起裙摆跑过去。
少女的裙边飞舞着，连带着她脸上的笑意，流光溢彩。
卫风微敛眼眸，瞳孔里映出少女清亮的身影，以及一丝深意的探究。
慕云嫣在卫风面前站定，微微喘息，“你走的太快了，我都跟不上。”
卫风眸色阴沉，“你跟踪我。”
慕云嫣吐了吐舌头，“这哪门子算跟踪。”
卫风神色冷然，“谁派你来的？”
慕云嫣心里一惊，面上却自若，“没有……”
然而话还未说完便已经被卫风用力推到墙上，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他的脸近在咫尺，唇几乎要贴到她的唇，温热的鼻息缓缓地喷洒在脸上，暧昧的气息在二人之间滋生。
恶作剧般的，卫风在她的唇上咬了一下。
慕云嫣瞳孔紧缩，“你干嘛！”
卫风淡道，“这不是你想要的？”
慕云嫣用力推开他，卫风倒是任由她推开，站在一旁冷冷看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他，他蹙眉，“什么？”
慕云嫣打开纸包，捻起一块糕点，“这是芙蓉糕啊，我看你从早忙到晚都没有吃东西，所以就想给你买点东西，谁知道还被你当成别有用心。”
她说这番话时刻意垂下眼眸，泫然欲泣的楚楚可怜做的有模有样，她心中本打定了卫风会动容，却不料卫风根本不像她想的那般见色昏头。
他冷冷地瞧着她，琉璃般的眸子里带着森冷的犀利，仿佛想要将她看穿。
慕云嫣望着自己在空中僵硬的手，神色黯然，“你不要算了。”
她将纸包收好，转身往巷子外面走，她急切地想要离开，几乎要狂奔而走。然而身后那两道寒冰一般的目光一直都在，她只能煎熬着，隐忍着，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远，等跑到适当的时候发狠将纸包甩在地上，打着泪奔的幌子欣喜逃走。
她不知道，当她离开后，有个黑色的身影走过来，望着地上的碎了一地的糕点久久出神。
终于逃出了巷子，慕云嫣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彼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她拖着疲乏的步子往回春堂方向走，想了想，又转身去了大理寺。
她也没有报多大希望，只是想去确认而已，便随口问门卫，“林大人离开了没有？”
不曾想那门卫却摇头，“没有。”
慕云嫣一喜，忙匆匆走了进去。
四周都陷入黑暗，唯独书房的灯亮着，灯光将他的身影投射到门上，她静静站在门口，便能想象到他端坐在案前神情从容淡然的样子。
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容，夜风吹过，少女的裙角随风飘扬着。
站了许久，她抬腿走过去，轻轻推开房门，屋里人闻见声响，却是头也不抬，“怎么来了？”
“想来就来了。”慕云嫣搬了一条椅子过去挨着林音樊坐下，鼻尖飘来淡淡的皂角香。
林音樊静静地翻阅书册，她默默地坐在一旁，房间里很安静，祥和而温暖的气氛。
书桌上放着一盏灯，悠悠地发着光，昏黄的光晕勾勒出林音樊优雅而柔顺的侧脸线条。长睫在光下投出一片小小阴影，落在眼睑下，此刻，他的周身褪去往日的清冷，多了一丝柔和，让人忍不住去靠近。
心忽然跳漏了一拍，慕云嫣的脸有些发烫。
她别过脸望门外，隐隐约约看到细密的雨点落下，随口道，“下雨了。”
雨点细细密密，她的心绪如丝如缕。
烛火在灯台上轻轻跳跃，伴随着慕云嫣平稳而欣喜的心跳，一下两下，轻轻跳着。
她望着跳动的烛光眼前视线有些模糊，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已是午夜，雨已经从最初的丝丝点点化为夏夜的狂风暴雨，她是被冻醒的。很意外身上竟多了一件白色外套，抬头一看只见林音樊伏在桌上睡着了，身上可疑地少了一件外套。
慕云嫣心里一暖，却突然觉得不对劲，再仔细一看，林音樊的脸色竟然接近白纸一般苍白，嘴唇更是毫无血色。
他的眉心微微皱着，像是有浓的化不来的阴霾，看得人隐隐心疼。慕云嫣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却触到了他滚烫的皮肤和一层薄汗。
温度已经接近高烧，又是雨天加上痹症若是不及时医治便会有生命危险！
她忙将衣服披到他身上，然后起身，凳脚在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一下让慕云嫣清醒过来。
她睁着眼睛，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嘴边忽然扯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是啊，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她的目的不就是看着林家的人一个个死去吗？
她缓缓坐下，望着跳动的烛火出神。
外面的大雨像是无休无止，大风吹着树叶飒飒作响，突然一阵冷风扑来，烛火跳动一下，灭了。
屋子里陷入一片漆黑，慕云嫣听着林音樊的呼吸声慢慢变得急促起来，他不知道碰落了什么东西，一声清脆的声响让慕云嫣身子猛地颤动一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徒然起身走到门前。
外面是漆黑无尽的夜和肆意暴烈的大雨，仿佛随时能够把人吞没，孟妩祯回头看了眼昏迷不醒的纪临风，望着张着血盆大口的雨夜，咬了咬牙，拔腿冲了出去。
只不过片刻时间前方便闪出一道身影，是赤焰，“云姑娘。”
雨水顷刻淋湿她的全身，衣物和着水贴在身上，从未感到过寒冷的她却觉得一股凉意蔓延到了全身，她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对赤焰道，“你让开，我救人要紧。”
赤焰不让，“你要拿什么，我替你。”
“让开！”慕云嫣用力推开他，再次跑进深不见底的雨幕里。
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漂浮的灵魂不知要去向何处，只是任凭身体的直觉往前跑，一刻不停地跑。
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像是刀刮一般，她瘦小的身姿在狂风暴雨中仿佛随时会被吹走一般，但是她的脚步却坚定稳重，踩在积水的地里溅起一滩滩泥水。
她害怕他会突然像所有亲人一样离她而去，会带着儿时的记忆离去。
但是她恨自己，明明林音樊与她是敌对关系，从知道他是林常青的儿子时便发誓让他家破人亡，之前种种都不过是刻意的伪装，她只是想在他最依赖信任她的时候毫无防备地给他一刀，让林家身败名裂，让林常青体会到他加注在她身上十倍百倍的痛苦。
她以为自己够狠心，然而她对他恨不起来，看到他痛苦，看到他生病，她有种抑制不住的心痛。
这种心情很矛盾，沉重地压得她快要踹不过气来。
为什么会这样的，为什么会这样呢，她为什么不能果断一些，可是她已经想不明白了。
此刻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她一定不能让林音樊有事！
不知道在雨中跑了多久才到回春堂，情急之下慕云嫣忘记了自己有钥匙的一事，用力地敲打着破旧古老的大门。
不一会门开了，顾延西披衣站在里面，惊讶地望着她，“你……”
她仿佛没有看见他，只是急急忙忙地跑进去拿药材，拿完药材后又飞速地跑进雨里，从头至尾她都没有看过顾延西一眼，也没有察觉到他眼底比这雨夜还要落寞的神情。
从那时茶杯时间后，慕云嫣彻底成为了众人眼中钉肉中刺。由于他们种种的遐想扭曲，慕云嫣已经成功晋级为了水性杨花的女人。在整个大理寺，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她看上了卫风，不知道卫风信不信，反正被他们整天闹得连她自己都相信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慕云嫣一面每天在大理寺重复着同样的工作，一面暗中偷偷观察卫风的一举一动，还要面对一群老头的恶意的语言攻击。
所幸他们对她还是有几分忌讳，毕竟是皇上亲自点的官，他们最多也只能冷嘲热讽，小事上欺负一把，不敢把事情闹大。
反而是慕云嫣整天陪着他们斗智斗勇，却还不见卫风有动作，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就在她暗自琢磨着要不要搞一点什么事情来的时候，终于发觉了卫风的异常。
如往常一般，申时大伙儿已经走的差不多，而卫风却已经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与此同时她也发觉林音樊似乎也没有离开，她直觉这将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她若无其事地一如既往跑去向林音樊道别，离开大理寺后，却没有直接回去，而且静静地躲在暗处注视着大理寺的门口。
天色渐渐晚了，天空还有一丝血色残阳，霞光般将漂浮的云层染红，抬头望去，竟像是着了火似得，美不胜收。等了一会儿后也不见卫风与林音樊出来，慕云嫣便唤出赤焰，交代他买了一袋芙蓉糕来，一面吃一面等。
无论何时何地，她总不会亏待自己的肚子。
又过了一会儿，夕阳落尽，天色暗了下来，慕云嫣蹲得腿有些发麻，还不见有人出来，她便往大门走去。
这时卫风从大门出来，慕云嫣心里一惊，正想躲避，然而卫风却是往相反反向而去，根本没有看到她。
慕云嫣松了口气，忙轻手轻脚地跟上去。
走到街上后，慕云嫣便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他的脚步不快不慢，似乎全然没有发觉身后有一个尾巴。
不久他走进一条较为冷清的街道，慕云嫣四处张望着这条路，发现周围都是一些大大小小的官员府邸。她想，卫风的目标肯定就是其中一个。
继续跟在卫风后面，慕云嫣心头感觉到一丝怪异，然而不容她多想，卫风已经拐进一条巷子里。由于那一晚在巷子险些丧命，慕云嫣至今对这偏僻昏暗的环境有些恐惧，但想了想，还是压下心里的胆怯，快步跟上卫风。
在巷子里走了一段路，四周安静得骇人，慕云嫣忽然停下脚步，目光森然地望着卫风的背影。
她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凭卫风的身手，不可能没有发觉她的跟踪，他是刻意把她引到这里来的！
这么一想慕云嫣身上惊出一身冷汗，但随即想到赤焰，又放下心来。
再看卫风，不知何时也停下来了，背对她负手站在前方，忽然一声低笑，“怎么不继续走了？”
卫风转过身，阴柔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鬼魅，即便隔得老远，慕云嫣也能感受到来自那双眼睛里的阴冷与戾气。
她压下眼底的寒意，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提起裙摆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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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风微敛眼眸，瞳孔里映出少女清亮的身影，以及一丝深意的探究。
慕云嫣在卫风面前站定，微微喘息，“你走的太快了，我都跟不上。”
卫风眸色阴沉，“你跟踪我。”
慕云嫣吐了吐舌头，“这哪门子算跟踪。”
卫风神色冷然，“谁派你来的？”
慕云嫣心里一惊，面上却自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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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嫣瞳孔紧缩，“你干嘛！”
卫风淡道，“这不是你想要的？”
慕云嫣用力推开他，卫风倒是任由她推开，站在一旁冷冷看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他，他蹙眉，“什么？”
慕云嫣打开纸包，捻起一块糕点，“这是芙蓉糕啊，我看你从早忙到晚都没有吃东西，所以就想给你买点东西，谁知道还被你当成别有用心。”
她说这番话时刻意垂下眼眸，泫然欲泣的楚楚可怜做的有模有样，她心中本打定了卫风会动容，却不料卫风根本不像她想的那般见色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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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嫣望着自己在空中僵硬的手，神色黯然，“你不要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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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当她离开后，有个黑色的身影走过来，望着地上的碎了一地的糕点久久出神。
终于逃出了巷子，慕云嫣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彼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她拖着疲乏的步子往回春堂方向走，想了想，又转身去了大理寺。
她也没有报多大希望，只是想去确认而已，便随口问门卫，“林大人离开了没有？”
不曾想那门卫却摇头，“没有。”
慕云嫣一喜，忙匆匆走了进去。
四周都陷入黑暗，唯独书房的灯亮着，灯光将他的身影投射到门上，她静静站在门口，便能想象到他端坐在案前神情从容淡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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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了许久，她抬腿走过去，轻轻推开房门，屋里人闻见声响，却是头也不抬，“怎么来了？”
“想来就来了。”慕云嫣搬了一条椅子过去挨着林音樊坐下，鼻尖飘来淡淡的皂角香。
林音樊静静地翻阅书册，她默默地坐在一旁，房间里很安静，祥和而温暖的气氛。
书桌上放着一盏灯，悠悠地发着光，昏黄的光晕勾勒出林音樊优雅而柔顺的侧脸线条。长睫在光下投出一片小小阴影，落在眼睑下，此刻，他的周身褪去往日的清冷，多了一丝柔和，让人忍不住去靠近。
心忽然跳漏了一拍，慕云嫣的脸有些发烫。
她别过脸望门外，隐隐约约看到细密的雨点落下，随口道，“下雨了。”
雨点细细密密，她的心绪如丝如缕。
烛火在灯台上轻轻跳跃，伴随着慕云嫣平稳而欣喜的心跳，一下两下，轻轻跳着。
她望着跳动的烛光眼前视线有些模糊，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已是午夜，雨已经从最初的丝丝点点化为夏夜的狂风暴雨，她是被冻醒的。很意外身上竟多了一件白色外套，抬头一看只见林音樊伏在桌上睡着了，身上可疑地少了一件外套。
慕云嫣心里一暖，却突然觉得不对劲，再仔细一看，林音樊的脸色竟然接近白纸一般苍白，嘴唇更是毫无血色。
他的眉心微微皱着，像是有浓的化不来的阴霾，看得人隐隐心疼。慕云嫣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却触到了他滚烫的皮肤和一层薄汗。
温度已经接近高烧，又是雨天加上痹症若是不及时医治便会有生命危险！
她忙将衣服披到他身上，然后起身，凳脚在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一下让慕云嫣清醒过来。
她睁着眼睛，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嘴边忽然扯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是啊，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她的目的不就是看着林家的人一个个死去吗？
她缓缓坐下，望着跳动的烛火出神。
外面的大雨像是无休无止，大风吹着树叶飒飒作响，突然一阵冷风扑来，烛火跳动一下，灭了。
屋子里陷入一片漆黑，慕云嫣听着林音樊的呼吸声慢慢变得急促起来，他不知道碰落了什么东西，一声清脆的声响让慕云嫣身子猛地颤动一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徒然起身走到门前。
外面是漆黑无尽的夜和肆意暴烈的大雨，仿佛随时能够把人吞没，孟妩祯回头看了眼昏迷不醒的纪临风，望着张着血盆大口的雨夜，咬了咬牙，拔腿冲了出去。
只不过片刻时间前方便闪出一道身影，是赤焰，“云姑娘。”
雨水顷刻淋湿她的全身，衣物和着水贴在身上，从未感到过寒冷的她却觉得一股凉意蔓延到了全身，她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对赤焰道，“你让开，我救人要紧。”
赤焰不让，“你要拿什么，我替你。”
“让开！”慕云嫣用力推开他，再次跑进深不见底的雨幕里。
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漂浮的灵魂不知要去向何处，只是任凭身体的直觉往前跑，一刻不停地跑。
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像是刀刮一般，她瘦小的身姿在狂风暴雨中仿佛随时会被吹走一般，但是她的脚步却坚定稳重，踩在积水的地里溅起一滩滩泥水。
她害怕他会突然像所有亲人一样离她而去，会带着儿时的记忆离去。
但是她恨自己，明明林音樊与她是敌对关系，从知道他是林常青的儿子时便发誓让他家破人亡，之前种种都不过是刻意的伪装，她只是想在他最依赖信任她的时候毫无防备地给他一刀，让林家身败名裂，让林常青体会到他加注在她身上十倍百倍的痛苦。
她以为自己够狠心，然而她对他恨不起来，看到他痛苦，看到他生病，她有种抑制不住的心痛。
这种心情很矛盾，沉重地压得她快要踹不过气来。
为什么会这样的，为什么会这样呢，她为什么不能果断一些，可是她已经想不明白了。
此刻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她一定不能让林音樊有事！
不知道在雨中跑了多久才到回春堂，情急之下慕云嫣忘记了自己有钥匙的一事，用力地敲打着破旧古老的大门。
不一会门开了，顾延西披衣站在里面，惊讶地望着她，“你……”
她仿佛没有看见他，只是急急忙忙地跑进去拿药材，拿完药材后又飞速地跑进雨里，从头至尾她都没有看过顾延西一眼，也没有察觉到他眼底比这雨夜还要落寞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