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明月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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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自己有弯了迹象的顾羚,心烦意乱之际,还是好好的思考了一下自己和东方雀的关系。一直以来，她们两个人的世界里的中心都只有对方，从早上睁眼起的一瞬间，到晚上安寝的最后一眼，看到的都是对方。
但是,顾羚可以肯定的说,她心中对于东方雀并没有那种爱慕之情，最多也只能算友达以上，爱情未满。
然而，经过那件事情以后,顾羚就不敢这么讲了。大概是雏鸟情节，顾羚现在一见到东方雀,整个人感觉都不太好了：面色涨红，手心出汗，眼神乱瞟，完全不敢落在东方雀身上超过一秒钟。
两个人仿佛又回到了东方雀刚告白之后的那几天，顾羚再也不肯和东方雀同行,东方雀却固执的要跟在顾羚的身边,怎么驱赶也不离开。
又和那几天不同。曾经，顾羚只是心烦意乱，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和自己告白了的好友；现在，顾羚却心里小鹿乱撞，不知如何是好。
必须得仔细考虑清楚，自己和东方雀的未来。
即便是在思想开放的二十一世纪，同性恋也还是广遭周边亲友诟病的，更何况是在这十分封建的术武大陆？一旦被周遭人发现是同性恋，那可真真是天理难容，引以为耻断绝关系都是轻的，被抓走灭杀生机什么的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若是真的确定了爱上了东方雀，那两人自是皆大欢喜后，再细细商量一辈子的事情；但若她只是处于破瓜之后对于摘瓜人产生的特殊之情而已，那便不可拉东方雀走这一遭艰涩的苦水。不说这会带给两个家族巨大的风波，就是两人能不能长久的走下去都是个问题！
出于这个疑虑，顾羚并没有在龙王宫里头就和东方雀确认关系，而是和她说好，让自己冷静几天，之后再给她答复。
东方雀沉默了许久，才说好。
这让顾羚感觉自己就像嫖完还不给钱，抽着事后烟叫人家滚蛋的恶客，心里竟然有些许愧疚。但东方雀并没有表示什么，只是在出了龙王宫后拉着顾羚的衣袖问还要不要继续游历。明明蒙着眼，周身气息也无甚变化，顾羚却硬是有一股东方雀眼巴巴盯着她的错觉，不由得黑线，拒绝道不用了。
日子总是过的很快，眨眼，就已经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也就是顾羚的十八岁生日终于来临了。
起床后，东方雀的气色就不是很好，整个人都有种透白色的模样，分明是病怏怏的，却还嘴硬说自己无事，任由顾羚怎么询问都不肯说自己是怎么了。只是给了顾羚一颗雪白透亮还散发着莹莹光辉的珠子，说是送与她的生日礼物。
顾羚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珠子，像是珠子自己就有灵性，下一秒就要生出灵智一般。惊奇的把这颗半个拳头大的珠子小心的捧在手心，它实在是太精巧了，顾羚非常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它给掉到地上，若是磕着碰着了，顾羚绝对是要心痛死的。
真的太漂亮了。
“谢谢你，小雀！我会好好珍惜它的。”
仔细的找来一个锦缎做的小袋子，把珠子放进里头再纳入怀中，袋子两端用绳子连了，悬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贴身携带。那真的是一颗让人爱不释手的明珠，值得让人这般对待。
因着是生日，租住的这院子条件也不比家里，两人便动身前往海城最富盛名的明月楼犒劳自己。明月楼就开在沧海边上，以海鲜为主，掌厨师傅们的功夫已经出神入化了，就是寻常的一道海白菜，也能好吃的叫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就是这价格，也与菜肴的美味成正比的。
顾羚与东方雀二人并非吃不起，只是这明月楼虽说也在沧海边，但沧海这般大，同在沧海边租住房屋的顾羚两人离这明月楼可不是一般的远。也就是两人今天心情不错，才有意走这么远来到这美名远扬的明月楼一尝佳肴。
明月楼内人满为患，两人只好上了三楼，也就是最顶层的包厢。光是包厢的价格，就顶普通一家一年的开支。不过，这都是值得的，包厢的服务也对得起它的天价。两人被引着进入了幽静的包厢，扑面而来就是蕴淡的香气，不经意的时候漂浮在鼻尖，仔细去搜寻却又找不到踪影。
待两人坐下，紧接着门外就有另一小厮敲门而进，给两人倒上今年新抄的春茶，浅淡而回味无穷，温度也刚刚好，不会叫人吹半天才能入口，非常贴心。
一开始引着两人入包厢的小厮并没有离去，而是轻声细语的问起了两人的饮食偏好，是否有和顾忌等。顾羚疑惑的问他为何询问这些信息，小厮有礼的回道：“这三楼的菜肴与下头两层的菜肴是完全不同的，三楼的菜肴都是楼里大厨根据贵客们的喜好贴身定制，包管教贵客们满意，还不须贵客劳费心神来点餐。”
闻言，顾羚大喜。
试问，哪个大学生每天最烦恼的不是：等下吃什么？顾羚亦是如此，每次去到饭堂，最烦恼的就是上哪个窗口吃，吃些什么菜。这坏毛病也带到了术武大陆来，只要是出外寻食，东方雀是看不见，不可能点菜的，点菜的只好由顾羚来完成。
简直要逼死选择困难症人士。
而且这定制菜肴听起来也很新奇，特别有新鲜感，让顾羚不由得期待起一会儿上来的菜肴，到底是有多特别，与楼下的美味又有何区别。
明月楼呈回字形建造，二层中间是空的，可以看到底下一层中间的情况，三层又比二层更往外缩一圈，中间漏空的部位更大，只要把包厢的窗子打开，就能清晰的见到一层和二层的情况。一层最中间的部位，也没有设置桌椅，而是建造了一个稍高的四方平台，终日都有伶子在上头表演，或是慢语莺歌，或是柔舞盈步，都是很让人放松的节目，能让食客品味佳肴的时候也解放精神。
此刻，顾羚就是打开了这面朝舞台的窗子，却看到底下一层似乎是有同学院的人也在此用餐。
其实，顾羚是不认得她们的，但是东方雀作为学校里的名人，自然是没有人不认得，连带得她形影不离的好友顾羚也广为众人所知。那三个女生见到开窗观看表演的顾羚一愣，回过神来连忙和不经意扫视到她们的顾羚打招呼。
便是陌生人认错人，也不好直接驳人家脸面，更何况这几个女生是欢声笑语、真真切切的在和顾羚打招呼，并没有认错人的模样，顾羚也是笑着应和了她们，并对东方雀说起了这份缘分。
东方雀并没有对此有任何表示，只是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连看都不朝她们“看”一眼，不动如山，冷漠非常。
小厮很快就把冷菜端上来了，酸甜可口，清脆滑爽，就是开胃小菜都非常美味。顾羚一边忙着给东方雀布菜，一边自己尝了之后也是赞不绝口。
突然，东方雀夹菜的筷子一顿，楼下接着就传来了清脆的拍击声和妙龄女子的惊呼声。顾羚好奇的探头一看，竟然是刚刚与自己打完招呼的三个女子当中的一个，那身着黄白色衣裙的女子，一手正捂着自己的右脸颊，一副被人赏了一巴掌的模样。
她的同伴也非常吃惊，连连追问她怎么了。那女子满含泪水，哽咽着说自己被不知道什么人给打了。一桌子女人环顾四周，都在找这个无缘无故就暴起打人的无良食客。
顾羚也是非常好奇，是什么样的人会与这个长相甜美的姑娘过不去呢，竟然大庭广众之下就用术法打人，实在是有失风度。
周遭食客都没有站出来的，那被打女子的同伴只好愤怒的大声说道：“不知阁下是何人士，打了人还藏头匿尾，实在是欺人太甚！有本事便站出来！”
另一个同伴也帮声道：“就是！站出来啊！”
还是没有人站起来，三人更为愤怒了。
顾羚正皱着眉呢，竟然看到东方雀缓缓站起了身，朝向三人的方位，一扬手，那被打女子的另一侧脸颊竟也众目睽睽之下被无形的风儿扇了一下，清脆的拍打声在这寂静的明月楼内回荡，引起了众人的喧哗，连中央舞台上的伶子们都停下了自己的表演，不知所措的看着摸不着头脑却已经掐好架势准备打斗起来的客人们。
顾羚吃惊的问道：“小雀，你？”
东方雀轻盈的跳跃了一下，瞬间就踩上了窗沿，接着从三楼一跃而下，伴随着翻飞的衣摆和众人震惊的眼神就飘飘然的下到了一楼。
顾羚紧张的看着东方雀，确认她的裙摆没有被桀骜的风给吹飞起来才舒了口气，后知后觉的察觉自己的重点错了，连忙一头黑线的从楼梯那儿飞快的跑下一楼。
下到楼下的时候，四人正值双方对峙之势，顾羚急急站到东方雀那边去。虽然不知道小雀为何突然暴起伤人，但小雀从来都不主动与他人为难，必是有缘故的。
那边被打女子的同伴正嚷嚷着：“东方雀！虽然你是我们学校的名人，但也不可说动手就毫无缘故的动手打人吧？！现在的天才，就是这般狂傲的吗！”
有少许食客立刻就窃窃私语起来。
东方雀并没有理会这个站出来叫嚣的女子，她直直的“看”着那边双手捂脸仍在啜泣，哭得楚楚可怜的女子，轻喝道：“道歉。”
叫嚣着的女子：“道歉？道的什么歉！？我们三人好端端的吃着饭，是你先动的手，现在还反咬我们一口咯？恶人先告状，东方雀，你的为人就是这样子的吗？！真是看错你了，亏学校里的人都以为你生性高洁，还奉你为什么仙子呢！我看，这什么狗屁仙子，明明是蛮横的妖女才是！”
这话说的，本来和和气气，和别人一样摸不着头脑的顾羚立刻就被气炸了，急急的骂回去：“喂！你这个怎么说话的呢？！小雀打人，肯定是有道理的，小雀从来都不主动为难他人！”
明月楼的主人反应很快，她们只说了几句话就已经出现在这一楼了，是以为俊朗的男子，身形高大，恐怕都有九尺了。
男子出现后先是向两边拱手，彬彬有礼道：“不知小姐们是否有何误会，可以移步至堂内再仔细解决，莫要失了礼数，小姐们看可好？”
顾羚看着周边的食客，也感觉自己这行人打扰了人家吃饭的兴致，颇为不好意思，闻言就拉拉东方雀的衣袖，想问她要不要就依言去老板所说的地方再解决算了。
但这边可以妥协，那边还嚷嚷起来了，只听一副尖利的嗓音叫道：“那可不行！打了人，东方雀你就得给我当众道歉！谁知道这狐媚子是不是和这男人也有一腿呢！要知道，在咱们耶依之府，她可就勾搭了不少男生呢！”
这话一出，老板和顾羚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双方从未见过面，就这么无端被那不得理也不饶人的女人给污蔑了。
老板当下就面色漆黑，严肃的道：“这位小姐，在下与东方小姐素未蒙面，小姐怎可血口喷人，凭空污了东方小姐的清誉！”
那女子闻言更是冷哼一声：“哼！这么护着她，谁知道你们私下里是什么关系呢！说不定刚刚你们就是凑在一起蓄意打依云呢！”
这话说的可就没理了，周边也有不少食客在摇头，知道说话女子那方必定是有什么，才惹得那冷冷清清的蒙眼女子打人了。
东方雀对于自己身上的脏水并不在意，她还执着的“看”着还在嘤嘤嘤的女子，上前一步道：“道，歉！”
语气之重，是生气了。
被打的女子只在嘤嘤嘤，什么话也不讲，捂着脸摇头，还往自己同伴的身后躲藏。
老板看事情也不可能轻易了结了，心知被打女子那方肯定是不占理的才这么强词夺理，劝道：“若是有何过错，小姐还是赔声歉好，这么吵闹下去，怕是大家脸上都不太好看。”
那边仍在哼哼着嘴硬，吐出来的话也越来越难听，简直令人不敢置信，这么粗俗的话竟然是从花季女子嘴中说出，不少食客都掏出银钱结账走人了，免得污染视听。
东方雀听着那咄咄逼人的女子越说越来劲儿，甚至都扯上顾羚来说了，扬手又是一掌清风，狠狠的扇在了她的脸上，面色阴沉，说道：“我听见了，你们在说羚，污蔑！”
顾羚一惊，那女子被打的原因原来是在私下说她坏话吗？真是人不可貌相，方才还在和她打招呼，转脸就说起了她的坏话。
听见自己刚才所述之言竟然被听见了，嘤嘤嘤哭泣着的女子哭声都是一顿，然后又是一阵委屈的哭号。但那短暂的停顿，已经告诉了盯着这边的众人，东方雀所说的是真的。
周边又是此起彼伏“哇”的一声。
那边的两个同伴还在嘴硬，老板都听不下去了，摇摇头说道：“小姐还是结了账速速离去的好，莫在再停留，自取其辱了。”
女子还在叫嚣，说着什么你们都是一道的，欺负人，店大欺客什么的，但还是灰溜溜的顺着台阶下去了，飞快的退走，连桌上饭菜也才动了没多少都不敢说。
顾羚拉住还不想饶恕她们的东方雀，轻声和她说：“算了吧，就是坏话而已，我都没听到，就当没这回事了。不要生气了，嗯？”
东方雀点点头。
门外又传来惊呼，顾羚闻声转头看去，发现又是那个被打的女子，似乎是被绊了一下而狼狈的跌倒在人来人往的街上。
看着东方雀微晃的绸缎尾端，顾羚憋着笑，竟是不知小雀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明明说好了放人家走了，最后还是要戏弄人家。
老板目送着另外两位女子扶起那位跌倒的女子后迅速的离开后，才踱步过来和东方雀两人拱手，说：“抱歉，在店内竟然发生了这么扫兴的事情，两位小姐若是不介意，便由在下下厨，并免了账款，作为赔礼如何？”
顾羚虽然连连摆手，说是自己扰乱了他店内的秩序，打扰了其他食客，但都拗不过老板，只好愧歉的应下来，让老板做主了。
老板还和其他食客道歉，说今日在场众人都折半结账，赢得了一片叫好声。
回到厢房之后，紧跟着进来的小厮把已经晾了许久的凉菜撤下，并说一会儿将由老板亲自上来布菜。
待人的脚步声远去后，顾羚才把手覆在东方雀放在桌面合拢的双手上，柔声说道：“谢谢你，小雀。”
东方雀摇摇头。
顾羚看着面前沉静的人，心底仿佛有一台热烘机，暖暖的，本来想和她说下次遇到这种事不要理会就可以了，但不知怎的，就化在了胸腔里，不想讲了。
察觉自己有弯了迹象的顾羚,心烦意乱之际,还是好好的思考了一下自己和东方雀的关系。一直以来，她们两个人的世界里的中心都只有对方，从早上睁眼起的一瞬间，到晚上安寝的最后一眼，看到的都是对方。
但是,顾羚可以肯定的说,她心中对于东方雀并没有那种爱慕之情，最多也只能算友达以上，爱情未满。
然而，经过那件事情以后,顾羚就不敢这么讲了。大概是雏鸟情节，顾羚现在一见到东方雀,整个人感觉都不太好了：面色涨红，手心出汗，眼神乱瞟，完全不敢落在东方雀身上超过一秒钟。
两个人仿佛又回到了东方雀刚告白之后的那几天，顾羚再也不肯和东方雀同行,东方雀却固执的要跟在顾羚的身边,怎么驱赶也不离开。
又和那几天不同。曾经，顾羚只是心烦意乱，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和自己告白了的好友；现在，顾羚却心里小鹿乱撞，不知如何是好。
必须得仔细考虑清楚，自己和东方雀的未来。
即便是在思想开放的二十一世纪，同性恋也还是广遭周边亲友诟病的，更何况是在这十分封建的术武大陆？一旦被周遭人发现是同性恋，那可真真是天理难容，引以为耻断绝关系都是轻的，被抓走灭杀生机什么的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若是真的确定了爱上了东方雀，那两人自是皆大欢喜后，再细细商量一辈子的事情；但若她只是处于破瓜之后对于摘瓜人产生的特殊之情而已，那便不可拉东方雀走这一遭艰涩的苦水。不说这会带给两个家族巨大的风波，就是两人能不能长久的走下去都是个问题！
出于这个疑虑，顾羚并没有在龙王宫里头就和东方雀确认关系，而是和她说好，让自己冷静几天，之后再给她答复。
东方雀沉默了许久，才说好。
这让顾羚感觉自己就像嫖完还不给钱，抽着事后烟叫人家滚蛋的恶客，心里竟然有些许愧疚。但东方雀并没有表示什么，只是在出了龙王宫后拉着顾羚的衣袖问还要不要继续游历。明明蒙着眼，周身气息也无甚变化，顾羚却硬是有一股东方雀眼巴巴盯着她的错觉，不由得黑线，拒绝道不用了。
日子总是过的很快，眨眼，就已经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也就是顾羚的十八岁生日终于来临了。
起床后，东方雀的气色就不是很好，整个人都有种透白色的模样，分明是病怏怏的，却还嘴硬说自己无事，任由顾羚怎么询问都不肯说自己是怎么了。只是给了顾羚一颗雪白透亮还散发着莹莹光辉的珠子，说是送与她的生日礼物。
顾羚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珠子，像是珠子自己就有灵性，下一秒就要生出灵智一般。惊奇的把这颗半个拳头大的珠子小心的捧在手心，它实在是太精巧了，顾羚非常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它给掉到地上，若是磕着碰着了，顾羚绝对是要心痛死的。
真的太漂亮了。
“谢谢你，小雀！我会好好珍惜它的。”
仔细的找来一个锦缎做的小袋子，把珠子放进里头再纳入怀中，袋子两端用绳子连了，悬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贴身携带。那真的是一颗让人爱不释手的明珠，值得让人这般对待。
因着是生日，租住的这院子条件也不比家里，两人便动身前往海城最富盛名的明月楼犒劳自己。明月楼就开在沧海边上，以海鲜为主，掌厨师傅们的功夫已经出神入化了，就是寻常的一道海白菜，也能好吃的叫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就是这价格，也与菜肴的美味成正比的。
顾羚与东方雀二人并非吃不起，只是这明月楼虽说也在沧海边，但沧海这般大，同在沧海边租住房屋的顾羚两人离这明月楼可不是一般的远。也就是两人今天心情不错，才有意走这么远来到这美名远扬的明月楼一尝佳肴。
明月楼内人满为患，两人只好上了三楼，也就是最顶层的包厢。光是包厢的价格，就顶普通一家一年的开支。不过，这都是值得的，包厢的服务也对得起它的天价。两人被引着进入了幽静的包厢，扑面而来就是蕴淡的香气，不经意的时候漂浮在鼻尖，仔细去搜寻却又找不到踪影。
待两人坐下，紧接着门外就有另一小厮敲门而进，给两人倒上今年新抄的春茶，浅淡而回味无穷，温度也刚刚好，不会叫人吹半天才能入口，非常贴心。
一开始引着两人入包厢的小厮并没有离去，而是轻声细语的问起了两人的饮食偏好，是否有和顾忌等。顾羚疑惑的问他为何询问这些信息，小厮有礼的回道：“这三楼的菜肴与下头两层的菜肴是完全不同的，三楼的菜肴都是楼里大厨根据贵客们的喜好贴身定制，包管教贵客们满意，还不须贵客劳费心神来点餐。”
闻言，顾羚大喜。
试问，哪个大学生每天最烦恼的不是：等下吃什么？顾羚亦是如此，每次去到饭堂，最烦恼的就是上哪个窗口吃，吃些什么菜。这坏毛病也带到了术武大陆来，只要是出外寻食，东方雀是看不见，不可能点菜的，点菜的只好由顾羚来完成。
简直要逼死选择困难症人士。
而且这定制菜肴听起来也很新奇，特别有新鲜感，让顾羚不由得期待起一会儿上来的菜肴，到底是有多特别，与楼下的美味又有何区别。
明月楼呈回字形建造，二层中间是空的，可以看到底下一层中间的情况，三层又比二层更往外缩一圈，中间漏空的部位更大，只要把包厢的窗子打开，就能清晰的见到一层和二层的情况。一层最中间的部位，也没有设置桌椅，而是建造了一个稍高的四方平台，终日都有伶子在上头表演，或是慢语莺歌，或是柔舞盈步，都是很让人放松的节目，能让食客品味佳肴的时候也解放精神。
此刻，顾羚就是打开了这面朝舞台的窗子，却看到底下一层似乎是有同学院的人也在此用餐。
其实，顾羚是不认得她们的，但是东方雀作为学校里的名人，自然是没有人不认得，连带得她形影不离的好友顾羚也广为众人所知。那三个女生见到开窗观看表演的顾羚一愣，回过神来连忙和不经意扫视到她们的顾羚打招呼。
便是陌生人认错人，也不好直接驳人家脸面，更何况这几个女生是欢声笑语、真真切切的在和顾羚打招呼，并没有认错人的模样，顾羚也是笑着应和了她们，并对东方雀说起了这份缘分。
东方雀并没有对此有任何表示，只是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连看都不朝她们“看”一眼，不动如山，冷漠非常。
小厮很快就把冷菜端上来了，酸甜可口，清脆滑爽，就是开胃小菜都非常美味。顾羚一边忙着给东方雀布菜，一边自己尝了之后也是赞不绝口。
突然，东方雀夹菜的筷子一顿，楼下接着就传来了清脆的拍击声和妙龄女子的惊呼声。顾羚好奇的探头一看，竟然是刚刚与自己打完招呼的三个女子当中的一个，那身着黄白色衣裙的女子，一手正捂着自己的右脸颊，一副被人赏了一巴掌的模样。
她的同伴也非常吃惊，连连追问她怎么了。那女子满含泪水，哽咽着说自己被不知道什么人给打了。一桌子女人环顾四周，都在找这个无缘无故就暴起打人的无良食客。
顾羚也是非常好奇，是什么样的人会与这个长相甜美的姑娘过不去呢，竟然大庭广众之下就用术法打人，实在是有失风度。
周遭食客都没有站出来的，那被打女子的同伴只好愤怒的大声说道：“不知阁下是何人士，打了人还藏头匿尾，实在是欺人太甚！有本事便站出来！”
另一个同伴也帮声道：“就是！站出来啊！”
还是没有人站起来，三人更为愤怒了。
顾羚正皱着眉呢，竟然看到东方雀缓缓站起了身，朝向三人的方位，一扬手，那被打女子的另一侧脸颊竟也众目睽睽之下被无形的风儿扇了一下，清脆的拍打声在这寂静的明月楼内回荡，引起了众人的喧哗，连中央舞台上的伶子们都停下了自己的表演，不知所措的看着摸不着头脑却已经掐好架势准备打斗起来的客人们。
顾羚吃惊的问道：“小雀，你？”
东方雀轻盈的跳跃了一下，瞬间就踩上了窗沿，接着从三楼一跃而下，伴随着翻飞的衣摆和众人震惊的眼神就飘飘然的下到了一楼。
顾羚紧张的看着东方雀，确认她的裙摆没有被桀骜的风给吹飞起来才舒了口气，后知后觉的察觉自己的重点错了，连忙一头黑线的从楼梯那儿飞快的跑下一楼。
下到楼下的时候，四人正值双方对峙之势，顾羚急急站到东方雀那边去。虽然不知道小雀为何突然暴起伤人，但小雀从来都不主动与他人为难，必是有缘故的。
那边被打女子的同伴正嚷嚷着：“东方雀！虽然你是我们学校的名人，但也不可说动手就毫无缘故的动手打人吧？！现在的天才，就是这般狂傲的吗！”
有少许食客立刻就窃窃私语起来。
东方雀并没有理会这个站出来叫嚣的女子，她直直的“看”着那边双手捂脸仍在啜泣，哭得楚楚可怜的女子，轻喝道：“道歉。”
叫嚣着的女子：“道歉？道的什么歉！？我们三人好端端的吃着饭，是你先动的手，现在还反咬我们一口咯？恶人先告状，东方雀，你的为人就是这样子的吗？！真是看错你了，亏学校里的人都以为你生性高洁，还奉你为什么仙子呢！我看，这什么狗屁仙子，明明是蛮横的妖女才是！”
这话说的，本来和和气气，和别人一样摸不着头脑的顾羚立刻就被气炸了，急急的骂回去：“喂！你这个怎么说话的呢？！小雀打人，肯定是有道理的，小雀从来都不主动为难他人！”
明月楼的主人反应很快，她们只说了几句话就已经出现在这一楼了，是以为俊朗的男子，身形高大，恐怕都有九尺了。
男子出现后先是向两边拱手，彬彬有礼道：“不知小姐们是否有何误会，可以移步至堂内再仔细解决，莫要失了礼数，小姐们看可好？”
顾羚看着周边的食客，也感觉自己这行人打扰了人家吃饭的兴致，颇为不好意思，闻言就拉拉东方雀的衣袖，想问她要不要就依言去老板所说的地方再解决算了。
但这边可以妥协，那边还嚷嚷起来了，只听一副尖利的嗓音叫道：“那可不行！打了人，东方雀你就得给我当众道歉！谁知道这狐媚子是不是和这男人也有一腿呢！要知道，在咱们耶依之府，她可就勾搭了不少男生呢！”
这话一出，老板和顾羚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双方从未见过面，就这么无端被那不得理也不饶人的女人给污蔑了。
老板当下就面色漆黑，严肃的道：“这位小姐，在下与东方小姐素未蒙面，小姐怎可血口喷人，凭空污了东方小姐的清誉！”
那女子闻言更是冷哼一声：“哼！这么护着她，谁知道你们私下里是什么关系呢！说不定刚刚你们就是凑在一起蓄意打依云呢！”
这话说的可就没理了，周边也有不少食客在摇头，知道说话女子那方必定是有什么，才惹得那冷冷清清的蒙眼女子打人了。
东方雀对于自己身上的脏水并不在意，她还执着的“看”着还在嘤嘤嘤的女子，上前一步道：“道，歉！”
语气之重，是生气了。
被打的女子只在嘤嘤嘤，什么话也不讲，捂着脸摇头，还往自己同伴的身后躲藏。
老板看事情也不可能轻易了结了，心知被打女子那方肯定是不占理的才这么强词夺理，劝道：“若是有何过错，小姐还是赔声歉好，这么吵闹下去，怕是大家脸上都不太好看。”
那边仍在哼哼着嘴硬，吐出来的话也越来越难听，简直令人不敢置信，这么粗俗的话竟然是从花季女子嘴中说出，不少食客都掏出银钱结账走人了，免得污染视听。
东方雀听着那咄咄逼人的女子越说越来劲儿，甚至都扯上顾羚来说了，扬手又是一掌清风，狠狠的扇在了她的脸上，面色阴沉，说道：“我听见了，你们在说羚，污蔑！”
顾羚一惊，那女子被打的原因原来是在私下说她坏话吗？真是人不可貌相，方才还在和她打招呼，转脸就说起了她的坏话。
听见自己刚才所述之言竟然被听见了，嘤嘤嘤哭泣着的女子哭声都是一顿，然后又是一阵委屈的哭号。但那短暂的停顿，已经告诉了盯着这边的众人，东方雀所说的是真的。
周边又是此起彼伏“哇”的一声。
那边的两个同伴还在嘴硬，老板都听不下去了，摇摇头说道：“小姐还是结了账速速离去的好，莫在再停留，自取其辱了。”
女子还在叫嚣，说着什么你们都是一道的，欺负人，店大欺客什么的，但还是灰溜溜的顺着台阶下去了，飞快的退走，连桌上饭菜也才动了没多少都不敢说。
顾羚拉住还不想饶恕她们的东方雀，轻声和她说：“算了吧，就是坏话而已，我都没听到，就当没这回事了。不要生气了，嗯？”
东方雀点点头。
门外又传来惊呼，顾羚闻声转头看去，发现又是那个被打的女子，似乎是被绊了一下而狼狈的跌倒在人来人往的街上。
看着东方雀微晃的绸缎尾端，顾羚憋着笑，竟是不知小雀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明明说好了放人家走了，最后还是要戏弄人家。
老板目送着另外两位女子扶起那位跌倒的女子后迅速的离开后，才踱步过来和东方雀两人拱手，说：“抱歉，在店内竟然发生了这么扫兴的事情，两位小姐若是不介意，便由在下下厨，并免了账款，作为赔礼如何？”
顾羚虽然连连摆手，说是自己扰乱了他店内的秩序，打扰了其他食客，但都拗不过老板，只好愧歉的应下来，让老板做主了。
老板还和其他食客道歉，说今日在场众人都折半结账，赢得了一片叫好声。
回到厢房之后，紧跟着进来的小厮把已经晾了许久的凉菜撤下，并说一会儿将由老板亲自上来布菜。
待人的脚步声远去后，顾羚才把手覆在东方雀放在桌面合拢的双手上，柔声说道：“谢谢你，小雀。”
东方雀摇摇头。
顾羚看着面前沉静的人，心底仿佛有一台热烘机，暖暖的，本来想和她说下次遇到这种事不要理会就可以了，但不知怎的，就化在了胸腔里，不想讲了。